从昨天开始,人们纷纷在朋友圈晒出了自己十八岁的照片。我没有晒,因为十八岁对我来说,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得已经没有形状,如同虚幻。有时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不曾经历,只是在回顾别人的故事。
作为第一批90后,我的十八岁刚好赶上512大地震那年,那时候我刚上高一,从一个闭塞但安宁的小镇去到市里上高中。那是我迄今为止最美好的岁月,一生中的黄金时代,青涩,稚嫩,目空一切又充满激情。
如今十年过去,大学毕业,随着时间的打磨和生活的熏制,当时的热血早已不复存在,那年夏天的阳光少年也终于变成了满眼疲惫的油腻青年,诗与远方都成了梦幻泡影。如今和当年的朋友相聚,谈论的也不再是考试、篮球、隔壁班级的女生和关于未来的畅想,而是房价、跳槽、催婚还有脱发。
所以我没有晒自己的十八岁,岁月与我不算残酷,但也没能让我成为当时想成为的人,我辜负了十八岁的自己,从那个充满可能的少年变成芸芸众生里最平凡的存在,所以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为别人的蜕变点赞。
今天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在提起2017年,就要用“去年”这个词了,我知道刚开始会有口误,会不习惯,好像时间没有那么快,但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适应,进而接受2017年已经逝去的事实,因为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前几天为公司写的推文里,我写过一句话:2017年的最后几天,怎么过才能少点遗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无论如何,当一年过去,遗憾都在所难免,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
不过虽然提出了问题,我自己却给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才能让2017年的遗憾减少一点,所以今天的我,日子也还是平凡的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我也没有去做什么特别的事。
早上起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十二点了,想到是2017的最后一天,不禁又伤感起来,于是翻身下床,洗漱后坐在屋里发呆,想做点什么,想去找平时的一帮狐朋狗友疯玩一次,想一个人沿着街道疯跑,直到精疲力尽为止。但最终都放弃了,我只是发呆,然后过了很久,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为自己准备午饭。
午后的阳光十分灿烂,在成都,这是难得的好天气。窗外的工地依旧吵闹,楼下的树木在落它最后的叶子,手机不时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我坐在床上,翻开那本买了几个月但还没看完的书,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呆。
2017年是个自带“丧”色的年份,对很多人来说,都很艰难,于我也不例外。90后在这一年被消费得体无完肤,从“佛系”到“脱发”,从“油腻”到“中年”。每一次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我都能对号入座,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沮丧,所以当我下定决心回顾这一年的时候,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
1
三月份的时候,我列下了长长的新年计划,预备在2017年有所改变,摆脱过去颓靡的一蹶不振。
计划清单包括每天晚上坚持跑步,每周看一本书,并写读后感和书评,以及自学pr、ae后期软件,报一个吉他学习班,至少学会弹十首歌。
还有在夏天学会游泳,在秋天银杏叶黄的时候带心爱的姑娘去看银杏,在漫天金色的落叶里给她弹奏好听的曲子。
2
五月份,我从原来的广告公司辞职,出来后花了半个月时间找工作。那时成都的天气已经很热,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每天在面试公司和出租房之间来回奔忙,常常是汗流浃背心慌意乱。生活的死寂和找工作的挫败一度让情绪跌落谷底。
我没有告诉女朋友离职的事,一是不想让她担心,二来也是为了在她面前,维持一贯的无所不能的形象。所以每天还是装作若无其实,跟她聊天,打电话,周末的时候照样一起去成都的街头巷尾寻找好吃的私房菜。
半个月后,终于在一家电商公司落实了工作,试用期三个月。公司地址在天府三街,离我租房的地方只有三个地铁站,来回很近,算是暂时稳定下来。
3
七月份,因为一些原因,试用期尚未结束便从电商公司离职,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工作之旅。这也是我从毕业以来,待业时间最长的一次,从离职到再次入职,差不多隔了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明显感觉精神和身体都出了状况,每天恍恍惚惚,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对于找工作,也没有太大热情。偶尔刷新一下简历,接到面试通知,心情好就去看看,心情不好就置之不理。这是我2017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卡里的积蓄所剩无几,生活的压力扑面而来。
女朋友和父母都不知道我失业的事,在这点上,我伪装得相当成功,这也得益于我们相隔较远的缘故,父母在福建,女友虽然同住一个小区,但一周只见两三次,所以想要隐瞒,也不是难事。
4
八月初,成都的气温一度高达42摄氏度。偶尔出门面试,刚走出小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其实从离职开始,已经断断续续面试了二三十家公司,但都不太满意,再一次感受到找工作的艰难。
八月中旬,情绪再次跌倒谷底,到医院查出轻度抑郁。由于害怕自己干出什么傻事,于是逼着自己周末的时候去找朋友喝酒,游泳,聊天和打牌什么的,总之不敢一个人呆着。和女朋友感情一直不咸不淡,觉得很负累,但不敢提分手,怕伤害她,同时更加愧疚。
5
八月下旬,成都的天气依旧炽热异常,每天待在出租房里刷新简历,准备面试。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个插曲,成都房价猛涨,身边的同学纷纷开始买房,由于害怕房价越涨越高,所以跟家里商量,准备买套房子。
由于不是本地户口,迫于成都的限购政策,开始办理户口转移。高新区和天府新区的本科落户政策隔三差五就变,期间准备各种材料,忙得不亦乐乎,反而情绪有所好转,暂时忘了抑郁症的事。
户口搞定之后,紧接着就是不停的跟着中介看房,因为房价涨势太猛,所以越看越远,个中琐碎不提,最后看中双流一套二居室,签约前被人抢先,后又看中另一套二居室,临机场路,噪音很大,但鉴于房子装修风格和各方面都还不错,遂成交。
房子首付38万,全部是家里出的,我只还月供。买房后,算上贷款加利息,我相当于负债82万,一共还30年,每月两千多块。于是找工作的事更加迫在眉睫。
6
八月末,接到现供职广告公司offer,做文案策划,月薪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但因为马上面临房子还款,和两月以来找工作的疲惫,于是决定入职。
这份工作还算顺利,虽然工资不高,但也足够每月开销。只是没法结余,一旦碰上朋友结婚或者偶尔聚会,总是显得捉襟见肘。
7
十一月初,工作转正,一切好像步入正轨,情绪也有所好转,大概之前的抑郁症,也已经好了吧。刚开始没有告诉女友买房的事,过了两个多月,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大概在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把她当做共度一生的人吧,我真特么是个渣男。
十一月中旬,之前买的房子所有手续办理结束,拿到房产证。由于房子离上班的地方较远,又暂时没通地铁,所以仍旧住在出租房,对父母的说辞是,出租房合同还没到期,没法退房。
8
十二月初,工作一如既往,经常加班,但也算习惯。偶尔和女友见面,只谈现状,不聊未来,各种混乱的情绪交织,刚过27岁的我,常常觉得人生无趣。
成都的天气依旧昏沉,雾霾总是萦绕不去,天府大道两旁的银杏树叶极尽掉落,和女朋友看银杏的约定终究成空。
9
十二月末,还未用心感受秋天,冬天已经悄然降临。
2017年迎来了最后一周,可生活还是一如往常,期待的变数没有到来,一切都平静得如同一本乏味的书。
10
2017的最后一天,成都的天气很好,至于我,好还是不好,我说不准。唯一确定的是,当“今年”变成“明年”,很多无法挽回的东西,都会变成新的遗憾,写进生命的记事本。
三月份的新年计划清单早已不知所踪,说好的游泳、吉他、看书、写字、旅行一样也没有完成,反而是两边额角的头发掉落了许多。
小时候总是对过年充满美好的期待,成年后却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当人们纷纷在朋友圈晒出十八岁的照片时,可还记得从十八岁到现在,中间的那些年我们经历了什么,而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那些逝去的岁月如同一阵风穿过人群,一片云掠过天空,触摸过,看见过,但都不知去向。
2017年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不管过去是否满意,都无法再弥补,而那些关于未来的疑问,也许2018年,自然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