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想写写这座城市的出租车司机,还要修改。
穿行在这个城市,出租车司机是最了解这座城市的人。如果你和他们聊上十分钟,会发现对一些事情有了新的感受。
他们谈房价,谈学区房,谈天气,谈城市建设,谈调任的官员,也谈收音机里的娱乐节目。他们参与这座城市,但有些时候又以一种局外人的态度观看在他们之外某个世界的存在。他们用工作体验着人生,体验着对生活的希望和失望,体验失望带来的感伤,还有其他。
凌晨三点半,坐上了A师傅的出租车。凌晨12点到第二天下午6点,A师傅喜欢跑这样的“白班”,喜欢没有人的城市,飞驰在不会堵车的街道。
城市的夜晚,永不黑暗,路灯与街灯相互辉映,只不过平日拥挤的道路变空荡,马路中间的围栏更显眼,街道空无一人。
“有时候得吃点苦,没有办法。”A师傅说道,扭开了车内的收音机按钮,“刚送客人到火车站”“我还在绕圈,街上没人”不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在城市各个角落穿梭的出租车司机,他们的声音汇集到了一处,在凌晨时分格外清晰。
“又跑了一个起步价,”年轻的B师傅对着手机发语音。刚出门的乘客很顺利拦到了出租车,心里一阵喜悦。但对于的士司机B师傅来说,却没有那么开心。
坐在后面的乘客一分钟前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信息得知,这个司机在自己拉开车门之前,已经在马路上晃悠了三十分钟,“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心里想。
光头师傅C是一个怕坐地铁的的士司机,他是在我拦下第四辆车之后愿意送我去目的地的人。被拒载了三次,坐上车的我感到很开心。
C师傅是开了十多年的士,怕坐地铁,是一个怕坐地铁的的士司机。不坐地铁,不喜欢电梯,讨厌一切封闭的地方。他喜欢他的出租车。
经过一所大学后街的酒店,招待所、酒店一字排开,C师傅拉开了话匣子,聊起载过的大学生,问他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十多年前有学生上车,那都是轻轻地,非常不好意思的问我,现在都没什么。“不过他说,这太正常了,”过去觉得美国人开房,现在还觉得吗,我看中国也差不多朝着这个方向了。
D师傅说自己开了29年出租车,初中毕业后就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
“整个武汉市一千个人里面,只有三到五个人能把我超过。”他又说,“开车就像我的皮肤一样
”这个比喻不是太恰当。他说他对于上车的乘客“一上来我就看得出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
说了很多之后,他又说,出租车这个行业的没落悲哀,很悲惨。“我要有路可走,我绝对不开车。”他愤愤然说出这句话,把手机上新的一局游戏按下了开始键。
而到达终点后,我们发现我们以接近两倍的价格坐了这趟出租车。发票上显示30公里,而地图上只有13公里。
这就是故事的戏剧性之处,那个嘴上说着不公平的人,但是却做了最让人厌恶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是否认为收入浅薄,并不觉得是有不妥;或许他认为不公平,所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公平。
这个说自己开了三十年出租车的司机,这个说开车就像自己皮肤一样的司机,这些是真是假,最后我都不得而知。
但我确认的一点是,这个用谎言包裹信任的司机,他丢失了某些东西。他说了真真假假的话。
最后我握着发票,想想还是算了。我想,世界就是这样。就像你不可能期待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也不可能期望一切都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这里的ABCDEF司机,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缩影。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健谈而沉默,诚恳也带着狡黠,穿梭在城市,也目睹着这座城市的人多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