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菩拉
听到艾新奇说出的消息,小鸡们悲痛万分,抱头痛哭了起来。
“现在看来,我们很可能被人类无情地抛弃了,”厨师帽小鸡说,“也许这个游戏在他们玩了一百遍之后,终于感到厌烦了。他们创造了我们,厌倦了我们,又忘记了我们。”
“人类就是这么喜新厌旧,在刚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视若珍宝。可没过多久,那珍宝在他们眼里,就变得草芥不如。”艾新奇叹息道。她深深为自己那些躺在玩具箱里被遗忘的玩具们悲伤不已,决定以后要善待它们。
“他们遗弃了我们,可我们还活着,”海盗帽小鸡愤愤地说,“我们还活着!”
“对,我们活着!”小鸡们群情激奋。
“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食物问题,毕竟我们也许还会活很久很久。”厨师帽说。
艾新奇决定先回鸡舍附近看看,看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她说如果能找到些种子,用来种植,让它们发芽生长出新种子,小鸡们今后的食物就能解决了。
“咳,哪里还有什么种子。就算有,也早被我们刨干净了。”海盗帽太熟悉自己那帮兄弟了。
“看看去吧。”头脑冷静的厨师帽则带头往回走。
小鸡们没精打采地跟着艾新奇和厨师帽。回到鸡舍,大家都忙碌开了。它们掀开每一块土,扒开墙角,鸡窝,连房顶上都不放过。可什么都没有。
就在大家累得瘫倒在地,绝望到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一只小鸡大声喊叫:“快看,这是什么!”
那竟然是一包稻米种子!它静悄悄躺在牛圈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那自然是之前下食物雨的时候,从露天的牛棚掉落下来的。现在它们大多发芽了。所有小鸡都欣喜若狂,它们就要得救了。
艾新奇指挥小鸡们去开辟了一块空地,预备把种子种在那里。小鸡们流着口水,盯着艾新奇手里的种子。布包打开了,艾新奇将种子一缕一缕撒在空地上,连同小鸡们的希望,一起种了下去。
“现在是春天,到了夏天就可以结出稻米来,”艾新奇说,“如果你们省着点吃,应该是能撑到下一年春天的。”
“我们会留出足够多的种子,一年一年播种,收获下去。”厨师帽兴奋地说。
“只怕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就都饿死了。”海盗帽沮丧地说。
“是啊,眼前的饥饿问题还需要尽快解决。”艾新奇说,“你们有没有可能改变饮食习惯呢?比如说这里有这么多青草……”
“你难道希望我们像牛一样吃草吗?”海盗帽嚷嚷道,“青菜和水果是我们喜爱的,可青草还是算了吧。”
“如果是这样,我倒想出了办法。”
艾新奇说她前面走进小丘下面的荒草滩时,在脚边发现了一种奇异的红色果实,数量还很可观。那些野果长得相当低矮,但周围野草又长得太深,小鸡们进不去,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我们可以请牛儿兄弟们帮忙吃掉周边的野草,这样我们就能进去了。”厨师帽兴奋地直叫。
农庄的牛们很爽快就答应了这个请求。它们喜爱吃草,所以食物很充沛,能在这个无人的农庄自给自足。反正在哪里吃草都一样,它们甩着尾巴,迈开腿脚就过去帮忙了。
这些大个子没费太多力气,就把荒草滩吃出了一个凹形的角,红彤彤的野果无处藏身了。小鸡们快乐地吃起这些多汁的果实。它们好久都没有这样饱餐一顿了。艾新奇也品尝了一些野果,清甜可口,一会儿就吃饱了。
小鸡们为了庆祝食物危机的解决,在鸡舍外面的草坪举行了篝火晚会,大家唱歌跳舞好不欢畅。海盗帽还带着兄弟们表演起堆人游戏。下排的小鸡一个个昂首站立,其它小鸡站在它们肩膀上,一起垒成了个人字形。海盗帽站在最上头,挥帽向大家致敬。它假装来了一个趔趄,引发惊呼声一片。
厨师帽对艾新奇说,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它很想念旧日的好时光,但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它更喜欢。
艾新奇也为它们高兴,这里现在是小鸡们真正的家了。她转过头望着天上点点的星光,想起自己这莫名的经历,感慨万分。“我也好想念自己家温暖的房间啊,还有爸爸和妈妈。可我怎么才能回去呢!”
小鸡群里忽然一阵骚动,有小鸡在急促地尖叫。艾新奇回过头来,见鸡群突然分散开来,小鸡们正惊慌地扑腾着翅膀向四处逃窜。它们原先唱歌跳舞的地方,一个大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阵巨响过后,那坑洞快速向四周扩散,吞噬了脚下的青草地。所有正在逃命和来不及逃的小鸡,就像河岸边的泥沙,被快速上涨的河水卷进去了一样。
当艾新奇被坑里无形的气流裹挟着往下跌落,她看到头顶那些遥远而神秘的星星,在无助地闪着。整个天空也随即往下掉,在向下俯冲。
一片黑暗。
艾新奇在自家房间的窗台上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确定自己身在哪里。当她看到手心里握着的手机,才明白自己玩着游戏睡着了。她记得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也很可怕的梦,梦见了一个世界的坠灭。耳边还回荡着天空掉下来时,那骇人的碎裂声。
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正从客厅里传过来。爸爸刚吃完晚饭,在到处找艾新奇和他的手机。艾新奇赶紧掀开厚重的窗帘,从房间跑了出来。
在把手机给爸爸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鸡游戏界面。她惊奇地发现,小鸡下的那些蛋,被摆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她仔细一瞧,那正是一个标准的“人”字形。
那会不会是小鸡给她的暗号呢?
也许是吧,但谁又说得准呢。
窗外,一颗明亮的星被云层掩着,明明灭灭的样子,就好像在树枝桠间眨了好几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