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点半默默还没有回来，柳珍雅开始着急了。
就算排练，也不会要那么晚啊？
后来她看两小的神色有些不对，一番威逼利诱，连敲带打后才知道，默默根本就没有什么集体排练，而是他个人“走穴赚钱”去了。
至于在哪里？老大不说，两小的也不知道。
她就算想出去找，大海捞针，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柳珍雅把两小的赶上床睡觉，明早还要上学呢。
她无数次走到窗口往外张望，夜色深沉，灯火迷离。不见游子归。
“叮咚”手机短信响了。
莫非是默默发回来的？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大哥发来的。
大哥一般直接打电话，很少发短信的。今天怎么改变了风格？
柳珍雅点开第一个信息，上面写着：
“妹，哥今天徬晚在红山地铁站过道里看到了默默，当众摆摊卖艺……”
“默默在红山地铁站。”
她也来不及全部看完，拿着手机就拉着乔振林出门，在电梯上继续看短信。
“孩子大了，零用钱要多给一点。
地铁站人流密集，鱼龙混杂，不宜久呆。
妹睡否？祝安！”
柳珍雅回信息：“谢哥！默还没回，我正往红山广场去。”
柳岩林正在附近军区招待所里，接到妹妹短信后，急忙起床，穿衣，百米冲刺，赶往红山地铁站。
三人差不多同时出现在红山地铁站b出口和c出口中间的过道上。
长长的过道上空无一人。
地铁站此时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地方还熄了灯，快下班了。
三人分头寻找，边走边喊。
“默默，默默……”
无人回应，三人再度重聚。
柳珍雅突发奇想，说：
“哥，你检查男厕所，我检查女厕所，每一个格子都打开看看，万一默默在厕所睡着了呢？乔振林去问售票员见没见默默离开？”
二人道好。
柳岩林大步跨进男厕，进门就发现了地上横着一个空包，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他也没有太在意，从旁跨过。
打开空格，一个个查看，在最角落的空格里，竟然真的看到了紧闭双眼，面色寡白，没有半点血色，乱泥似的，踡缩成一团软软地歪倒在马桶盖上的默默。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急忙给妹妹打电话说：“快来，默默在男厕所里。”
柳珍雅闻讯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又给乔振林打电话说：“找到默默了。”
柳岩林把手伸到默默的鼻子下面，看有没有呼吸？
“哥，你干什么？”
“没，没气了，好像没气了。”柳岩林紧张的说。
“不会的，哥，你别吓我。”柳珍雅嘴上说着不会的，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
她惨叫一声：“默默。”
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默默的头，还是热的，应该还有救。
“默默，醒醒，默默，快醒醒。”
她慌乱地给默默揉手，揉腿，揉额头，增强血脉流动。
“哥，快搭把手，帮忙揉腿。”
她的手揉到后脑勺，感觉有一个鼓鼓的大包。
哪里来的大包？默默的后脑勺很平的。难道是磕的？撞的？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手心吐了几口口水，贴在鼓包处揉了起来。
孩子小时候摔跤了都这样，鼓包要快点揉开，以免淤血作祸。
“怎么了？怎么了？”
乔振林也来了。他拉起默默的胳膊，摸了摸脉搏，说：
“这里空气不好，地方太小，我把默默先抱出去到外面平躺着，再好好检查。”
柳珍雅嘴上说好，可是身子却不动弹，她的身子不听使唤了。
乔振林几乎是从她手上硬抢过来默默，竖抱着往外走，本来最好横抱，可是他抱不动，只好事急从权。
柳珍雅随之箭般弹跳起来，手仿佛焊在默默后脑勺上了，垫起脚继续揉包，继续呼唤。一会儿功夫都不愿意浪费。
不管有用没用，母亲用自己的方法救儿子。
“妹夫，是活的？”柳岩林在旁边追问。
“是活的。”
“那我怎么感觉他没有呼吸啊？”
“他昏迷不醒，呼吸微弱，你感觉不到也正常。”
柳珍雅继续给默默揉包，嘴上不停呼唤：
“默默，默默……”
这叫“叫魂”，母亲的呼唤能够把失魂迷路的孩子叫回家来。
这好像有点迷信，其实是一种精神鼓励，有效果的，母亲的深情呼唤，能让患病虚弱的孩子安神放松，提高心理抵抗力，有助康复。
“默默，醒醒，默默，回来……”柳珍雅喊着。
默默虽然还没有完全醒来，但他发出来了几声无意识的呻吟，应和着母亲的呼唤。
众人一喜。
柳珍雅加紧揉包，继续呼唤。
“默默，醒醒，默默，回来，默默，默默……”
“妹，别喊了，休息一下吧，有妹夫呢？”
柳珍雅不听，柳岩林没法，妹妹太犟，他只有帮忙喊了：
“默默，醒醒，默默，默默，臭小子，还不醒，再睡，老子脱了你小子的裤子打屁股。”
他威胁说。
说来也巧，他这威胁的话一出口，默默又吭哧了几声，感觉面上又红润了几分，不再寡白寡白的。众人更是大喜。
果然外甥怕舅？柳珍雅示意大哥继续。
“默默，醒醒，默默，醒醒……”柳岩林再接再厉，狂喊。
“哥，你别太紧张了。”
柳岩林憋屈死了，是我自己愿意紧张吗？是你，我的好妹妹，我受你影响了好不好？
他也不愿意。
“哥，别停，继续喊，默默听得到的。”看看，叫的慢了，这“监工”还不答应。
妹妹老大，默默是老大的老大，认命吧。
“默默，醒醒，默默，醒醒，舅不打你，舅不敢打你，你妈又瞪舅了，舅说错了，舅喜欢默默，舅舍不得打你，舅给钱你，舅给你买糖吃，舅给你买滑板车，舅不罚你站，求求你，快醒来吧！默默，小祖宗，默默，老大……”
“你说默默肯定没什么大碍的吧？”因为有大哥主动承担了呼唤的“工作”，所以柳珍雅嘴上“闲”不住，抓住机会向乔医生请教。
乔振林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很严重吗？”柳珍雅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脸都吓白了。
“不是，是我检查不出来，他有什么毛病？”
“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小。”柳珍雅脸又从白吓黑了。
“你别害怕，我检查他没病。”
“我也觉得默默没病。也是奇怪了那么健康的孩子怎么会突然犯病晕倒呢？难道是新式怪病？不行明天我要带他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他并不是突然犯病。”乔医生下结论，说：“默默身体很健康，根本就没有病。”。
“那是什么原因昏迷不醒？”柳岩林在旁边插嘴问。
柳珍雅一瞪眼，他急忙又开始叫：“默默，醒醒，默默，醒醒……”
抹一把心酸泪，这怕妹的悲催人生，何时是个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