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问我:“天上飞的鸟儿,和地上跑的鼠都有灵性吗?”
我听到后想了想说:“是啊,万物皆有灵。”
壹
我将我粉嫩色的爪子搭在透明的内壁上,用尽全身力气,集中于指尖之上,颤抖着向下使劲划过。然而,却连一道白印都没有出现。
我绝望地瘫坐在堆积如山的木屑上,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眼神游离着。我的嘴角蠕动着,不停的在自言自语:“妈妈,你骗我,妈妈,你骗我,”我发泄般挥舞着爪子捶打在内壁上,“为什么打不烂?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我的爪子是最利的吗?为什么这么利的爪子却不能够打破这个该死的牢笼?”
我一次又一次的嘶吼着,直到我筋疲力尽,气喘嘘嘘,却还是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二
“这小鼠可真有意思,”我对朋友说道,“你瞧它,不停的欢骚着,看来春天是来了。”
我捧着仓鼠盒,隔着透明的玻璃打量着它,但这样看着有些不过瘾。索性,我便将它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捏了出来,放到了我的课桌上,更加近距离的去观察它。
我用手指梳理着它的毛发,并在它的嘴前摆上了许多美味可口的零食。
一位朋友说:“你待它可真好啊!该不会,这位是嫂子吧!”
“没错,看来我们以后要改改口了,喊它嫂子。”又一个朋友说道,说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才不去理他们,只把一门心思放在了小鼠身上,它可真可爱啊!我想。
叁
在我胡思乱想中,他们将我从牢中放了出来,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我都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是越快越好。
脚刚一碰地,我便拼命的奔跑,撒欢着、疯狂着、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光明就在前方,我离它越来越近了。
在我奔跑了好久之后,累的不行了,过度的缺氧,和体能的大量流失,使我头晕眼花,四肢乏力,动都不想动。
可尽管这么累,但我还是很开心,激动的心情使我浑身颤抖了起来。不管我的付出是多么的巨大,但总归来说我是逃了出来,那么这一切都值了。
但高兴之余,我的内心不免流露出了一丝伤感,我是逃出来了,可我的母亲,我的姐妹,它们又该怎么办,它们还要遭受那些无妄之灾多久?老天爷啊!这种苦难在我们身上多久才是个头啊!
在我想了好多好多之后,却还有好多好多没想之时。一个巨大的手将我牢牢抓住,我扭动着身子向后退缩着,拼命地挣扎着。然而,我的力量与其相比,无疑是浪花与海啸之间的差距。
现实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它先是给了我希望,却又给了我绝望。
我还是回到了老地方,现实——便是如此残酷。
四
看着它在桌上奔跑,我生怕它累着。我担忧的问朋友:“它这么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朋友一把捏住了他脖颈上的肉,像拎猫崽一样拎着它,一甩便把它甩了回去,撞进了它的小屋,撞地木屑纷飞。
“你奶奶的,你干嘛,”我吓了一跳,我使劲给了他一巴掌,“你再扔一个给我试试。”
小鼠好像也吓得不轻,气息都萎靡了,整只鼠的状态都看着不是太好。我将它捧了出来,抚摸着它的毛发,它先是挣扎了几下,随后便安静的坐在我的手心呆看着我。
我细声细语的对它说:“刚才我已经惩罚过那个坏叔叔了,你看,我刚才多威武啊!那个坏蛋被我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对它,我就像是对一个婴儿一样,脾气全都去掉,只留下温柔便好。
伍
我已经放弃了,我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上。我把他当成了我毕生要杀死的人,可他,他却将我当成了一个孩子。真的,还要斗下去吗?
夜色降临,七星升空,今晚的月亮不算太圆,为什么总觉的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会是什么呢?算了,管他是什么?会有什么比我现在的处境还要糟糕。
在他入睡的时候,他把牢房和我一同拥入于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和他呼吸着彼此的气息,我们气息相连,这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他的这种行为真令我恶心作呕,原来这便是更糟糕的事情啊!
我不想再面对这种事,只想快点入睡,心想,睡过去就好了,可越这样想,便越睡不着,只觉得心里闹躁。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推力传来,将我连同牢房一起推了出去,间接的撞击使我眼冒金星,不知何事发生。
在这慌乱之中,我的爪子不知道按在了哪里,只听“咔”的一声,门开了。
哪怕觉得这还是一场游戏,但我还是没有犹豫,没有顾及,急忙窜了出去,在幽暗,孤清的路上奔跑了好远。
我喘了口气,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无异常发生,我心喜若狂,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远走高飞。
可渐渐的,我感受到了寒冷与孤独,寒气不断的侵蚀着我的身体,我只觉得自己处于一片亡灵之地,我要死了吗?
今夜很冷,我的绒毛并不能很好的给我温暖,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只有回去才能活下来。
我看了看黑暗中的远方,又回望了下月光下那个短暂的“家”。真的要回去吗?不,我不要,死也不要。
六
“吓死我了,昨晚它差点逃跑,这么冷的天,它要是跑出去的话,一定会冻死的。”我一脸后怕的说道。
“跑了才好。”朋友说道。
“没心没肺的,感情这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啊。”
“你可要小心了,昨晚我查了查,有一些不法商人将一些耗子伪装成仓鼠进行出售,它要是只耗子的话,到时候传染个疾病什么的,就有你受得了。”朋友戏谑道。
我看着笼中熟睡的小鼠,皱眉说道:“不会吧?这么可爱,怎么可能?”
“你别不信,”朋友斩钉截铁的说,“你看看它的尾巴,是不是要比其他仓鼠的要长,还有胡须、眼睛……就算不是,就它这个样子,也一定有耗子的基因,说不定它的父亲或母亲就是一只耗子。”
我看着里面的它,已无心再听朋友说着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它一定是仓鼠,不是耗子。”我低声喃喃道,可为什么我越是看它,便越觉得它长的像只耗子,耗子长什么样,耗子就长这个样子吗?
我想把它拿出来仔细和脑海中耗子的形象对比一下,却在指尖碰在笼子的刹那间收了回来,要是它真是只耗子怎么办?
柒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见他的次数便更少了,果然,是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吗?
哈哈,这样也好,省的我心烦。可这样子我就真的开心吗?会开心吧!可我的心却为什么喘不过气来,为什么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想要把我撕碎。
我不想他,我一点都不想他。
我守在窗前,看着外面,我祈求着他的出现,我想他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许多天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出现,我想要打破笼子去找他,可我的举动还是徒劳无功。
没有他,也没有水和食物来支持我去等他,唯有的,便是我想见他的信念,我想再见你一面,你还会出现吗?
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回忆往日他抚摸我的感觉。
其实,那一夜是因为你我才回去的,你知道吗?
八
糟糕了,我急忙跑回了班里。前段时间,学校放了个小长假,我把小鼠忘在了班里,这么长时间没有进食,可千万不要死了。
听说死尸会发臭,想到这,我的脚步便更快了。
小鼠死了,所幸,尸体还没有发臭,想必刚死没多久,尸体还留有余温。
我将它倒了出来,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朋友走了过来,拿了把瑞士军刀,只见他耍了个刀花后把刀递给了我,“要不要试一下,玩玩解剖?”
“不好吧?再怎么说,我也养了它这么长时间,这点情意还是有的。”我拒绝道。
“花了那么多钱,你不觉得亏吗?不如解剖它来场直播,最起码不能干亏本的买卖,而且,你忘了吗?它可是只耗子啊!”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最近直播这个很有搞头,能赚不少。”
我接过刀来,有些迟疑,却还是把刀尖指在它的心脏处,轻轻一按,刀要比想象中的锋利,没有受到一丝的阻拦,直接了当的插了进去。
暗红色的血沿着刀刃流了下来,绽放出了一朵朵红梅。
玖
他回来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他,却在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妈妈,我好难受。
妈妈,你在哪里?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