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清玄写的【幸福】,方知他也有一个不是那么“温暖”的母亲,迫于生计,限于认知,忙于烟火,而他排行十二,十七八个孩子成日围着一个母亲团团转,对于一个生长在农村的女子,难免会陷于焦虑、烦躁和怒火,继而高声的斥责,甚至打骂,
然而,在一个黄昏,他随着母亲到山上挖菜,路上母亲牵着他的手。
金色的夕阳,母亲的手心——温暖了他整个后半生。
在家里,只我一个孩子,而母亲仍是忙碌的,焦虑的,极少温柔的。她在医院工作,求她看病开药,介绍专家的人,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几乎隔几天就会有。
街坊邻居,同学同事,她都会热心帮忙,尽力相助。
可我却很怕生病。她一看我生病就会一面数落,一面很烦的拿了一堆药,仿佛生病是我的错,给她添乱。
然而我从小体弱多病,三天两头感冒发烧。
感冒常吃一种大白药片,我人小嗓子细,药片又很大很涩,常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痛苦又惊慌。于是每次准备一大杯水,拼命地猛喝下去,虽然最终咽下药片,可一肚子的水加糖浆,让我不停干呕。
吃药还好些,打针更可怕!
医院注射室,在一片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独自战战兢兢地排着队,等着给自己臀部也来一针。那个青霉素不知道怎么那么痛,一针下去,立即从大腿痛到脚跟,半个身子都木了,完了,立在一边定定神,再一瘸一拐的扶着医院的墙慢慢走回家。
我结婚怀孕后,挺着肚子从三个月到十个月,几乎都是一个人去医院做B超,排队的人常常很多,让人膀胱爆裂,精神崩溃。
做的时候要在肚皮上涂一团耦合剂,完事儿了大夫扔过来一张掉屑的土灰色粗纸,自己随便擦几下了事。
那时候母亲在外地工作,很少有机会能陪我去医院,只有一次,大概是我九个多月了,她陪了我去。
做完B超,母亲用包里的纸巾,帮我擦拭肚皮。她垂着眼,低着头,温热的手掌在肚子上轻轻划过。
她擦得那样轻柔,那样仔细,待我转过身慢慢系上衣扣,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