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爱吃面条,主要原料是小麦面粉,困难时期则用地瓜面。面条易消化,亦易饱腹,家乡谚云:“擀面省,be(音,意为烙)饼费,包饺子菜白缀”,生动地描述了巧妇待客时的精打细算。
面的种类繁多,各地均有特色,家乡最常吃的是炝锅面和打卤面。炝锅面最简单,肉和蔬菜放油锅里爆香,添水烧开,放面煮熟即可。高中住校时,每次回家,母亲都会给我做一大碗炝锅面,肉用肥肉,切丁,大火爆成肉孜啦(音,意为肥肉渣),香!菜用白菜或芸豆方对味,有时碗底卧一枚荷包蛋。打卤面则费些周章,和面时要加些碱和盐,面要和的硬,每每帮母亲和面,挥汗如雨。第一次和面,得意得向母亲展示我和的面多硬多光,却不曾想忘了放盐,只得调一小碗盐水重新和过,母亲彼时慈爱的笑容,记忆犹新。面煮好后要过一下凉水,因此家乡也叫过水面,用筷子挑入碗中,浇上事先烹制好的卤汁,碗碗顶尖戴帽,是招待贵客的佳品。
上了大学,才知面的种类竟如此之多。西安最有名的应是油泼扯面了,大海碗中放足足半斤扯面,上覆几根青油菜,一勺红辣椒面,厨师用一长杆大铁勺,在灶上将油烧热,浇在辣椒面上,“滋啦”一声,香辣四溢。食堂菜谱有一道叫做“大肉哨子”,惊奇不知为何物,问西安本地同学,玩笑答曰“吹着哨子吃的肉”,及至买来,方知大肉即猪肉,哨子乃臊子面,厨师常随意写名,音对了就好。其他炒面、拉条子、刀削面各具特色,但去兰州拉面馆时,一定要大声跟伙计说来一碗韭菜叶子(一种宽度如韭菜叶子的拉面),方显正宗。
看过梁实秋先生的散文《鲍鱼》后,曾尝试为病榻上的先父做过一碗鲍鱼面,先父颇为喜爱。先父极喜面食,最爱炸酱面,将面酱和肉用油炒过,舀一勺浇在面上,咸鲜香糯,曾经很多年我以为这样才是正宗的炸酱面,二十多年不曾吃过,想念那个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