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突然下了好大的雪。
和妈妈一起,出去拍了拍这,拍了拍那,还没走几步路呢,羽绒服外面就几乎被打湿了。
好久没有下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了,心中真是畅快得很。
雪正下着的时候,是不怎么冷的。但即便如此,街上也很少见闲逛赏雪的人。这雪下得实在是猛,站在暖黄的路灯下,顺着光线稍稍往上望望,那细细密密的雪花便顷刻间把人兜头兜脑的裹住,只隐约感到仿佛身处透明的茧中,周围环绕着些什么,伴随少许风,轻飘飘,软绵绵,无休又无止。
下雪的时候是很安静的,许是雪花的堆积本就会吸收掉一部分声音的缘故,但这说法太科学反而不让人愿意打心底的接受。我们东北人是非常依赖雪的,若是入冬许久还不见天气冷下来,出门回家后的人就准会抱怨几句:“今年是暖冬咯,这时候都不下雪,看着吧,等开春保准生病的多!” 好不容易盼望来了一些雪花,若下的量不是很大,朋友见面时也会不乐意的嘟囔:“这雪下的也太小了,跟没下有啥两样,留都留不住,咱们小时候那雪下的多大呀,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等到终于痛痛快快的下了一场大雪,大家仿佛才放下心来,仿佛才终于可以安心的度过这一整个冬天。
今天早上出门,看到松树上像刚烤出来了白白的大面包似的,一个个花枝招展又小心翼翼的捧着。没人踩过的台阶、斜坡,全都盖上了蓬蓬松松又合身的小棉被,一点棱角都不见了,可爱得不得了。
下雪,会让普通的东西看起来也特别可爱。
路过了一片小树林,本来光秃秃的树枝上现在有的托着雪,有的雪化了水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冻成了树挂,雾凇也有一些,对着阳光看,一片闪眼湛亮。
这次的雪特别黏,用手随便抓起来就是一团,简直再适合打雪仗不过了,堆起雪人来也是事半功倍的。不过眼下大学都没开学,高中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高三还在补课。即使是高三看到这种雪也会欢呼雀跃着跑出去打雪仗的,虽然打完身上会变得湿乎乎的,但反正教室里也有暖气,随便烘烘也就干了。
需要握雪球的手可没有衣服那样容易缓过来,毕竟戴着手套握不出能打人的好雪球,关键时刻还是得“裸手”来,兴头上没觉得什么,但你来我往的连续握上那么些个大雪球,不一会儿,手指就几乎没知觉了。所以即使回到教室,也得缓个十多分钟才能勉强拿起笔,手是早都冻得比高原红的脸巴子还要红了。
东北的孩子打起雪仗来是非常“粗鲁”的,决不会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你扔我一个球,我还你一个蛋。反正放眼望去都是雪,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他们有的几个人一小帮,大呼小叫着到处攻击人,有的就喜欢悄咪咪的一会绕到这个后面给人家灌一脖子雪,一会趁那个不备给人家绊上一跤。这雪仗打到后来是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会混战在一起的,漫天飞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白色炮弹,占下风的也顾不上握了,捧起一怀雪就往身边人身上洒。
盛大的雪仗最后总得是一两个倒霉蛋儿被几个人合伙,你抬着胳膊我拎着腿,一、二、三的给扔到大雪堆里才算完。扔人的是得意又快活,几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成一团,被扔的也不见生气,狼狈的从雪堆里爬出来,衣服裤子头发鞋子都被抹上了雪白的糖霜,连抖带拍好容易把自己清理得差不多,弯腰握了雪嚷嚷着要给自己报仇,抬眼,那些人是早就跑了好远。
毕竟立春了,今天还是个大太阳,外面的小路上都是厚厚的冰上面覆着已经被踩实的雪,要多滑有多滑,这种时候雪地靴也不怎么好用的,不管穿成什么样最后都要小心翼翼丑丑的走路。
大马路上应该是连夜撒了除雪剂,到中午,那化的叫一个泥乎千秋。街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除雪车,雪化得飞快,过马路的人都加了十万个小心,这要是一步没走好正正好好摔在泥里,那过年时新买的羽绒服都甭要了。但即便如此,大家心里也都是快活的,见面时必定会说:“这场雪下的可真好!” 大家安安心心的度过了这正月十五,又安安心心的期盼起下一场大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