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刷了三个多小时的短视频之后，我强迫自己从这个惯性中出来了。

我感受着自己混杂的情绪：有点恐惧，有点紧张，有点焦躁，有点悲伤，回想刚才的三个多小时我都刷了些啥？又似乎空空荡荡。自己像是一片风中的枯叶，被这阵乱风卷起，东倒西歪的推拉着、裹胁着，然后突然被放开，不知今昔何昔，不知此地何地。只觉得自己被惯性推着，还想再去刷一会儿。

我让自己停在这里，微闭起眼睛，去看看当下的自己。

各种碎片的画面在脑子里闪烁，脑子里嗡嗡着各种混杂的声音，我不让自己去追逐任何一个。过了一会儿，声音和画面都消失了，我安静下来，情绪清晰的浮现出来，恐惧、悲伤……留在这里或轻或重地啃噬着我。

直到一切都消失殆尽，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开始反思这个过程。

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一直不停的刷下去，因为短视频中含有的（故意渲染的）情绪因素会让观者获得可选择的、持续的情绪体验，还可以实现不同情绪的快速切换，就像吃饭，想来口甜的就吃甜的，想来口辣的就换辣，大数据会根据你的口味精准推送。

之前我还觉得这种形式的知识贩卖可能就是碎片了些，应该还是可以获得些零散的知识的，但现在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种情绪快消品，不是说短视频里没有知识，而是刷的过程不能提供一个知识获取的环境，太快速的情绪与事件的切换，为求流量而注入的太多情绪，都不能创造知识摄取的导向与情境。我实在很难想像在未定的惊魂中怎样深入地汲取。

我们以为在刷短视频的时候自己是主动猎取的那个人，其实在算法下我们的口味已经被越来越强化的固定在了一个范围内，我们只是在一个圈子里转啊转。不过你也许会说：可是我很开心啊！

我想起《地海巫师》里有人问格得："既然巫师可以变出精美的食物，他们为什么还需要寻找食物？"格得说："那些食物只是语言变幻的，不能让人真的吃饱。"

我们越迷恋那个饕餮大餐，就越是不能离开，因为一离开就产生情绪饥饿，但也永远无法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