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杭心
01
小黑走了，奶奶的小黑离开了，我寒假回家再也见不到它了。
小黑是奶奶养的一只小狗，因为它全身都是黑乎乎的，还有着长长的胡子，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叫它小黑。
初次见面，很多人对它第一印象就是丑。可它又很瘦，腿又细又长，姑姑刚带它回家时，奶奶说这狗长大可能会咬人，不乖。
小时候家里常养猫，狗还是第一次。
爷爷走后，奶奶一下老了许多。就像那句话所说，“人不是慢慢变老的，是一瞬间变老的。”
一大家人，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只有寒暑假，才会聚齐。而小黑的到来，无疑为奶奶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也算是一个陪伴。
奶奶嘴上说着不害怕一个人，却又常常将电视机开到半夜，常常一个人在叨叨。
小黑来后，活蹦乱跳的，一下跑这儿，一下蹿那儿，奶奶便跟在身后，一阵小跑下来，奶奶坐在树底的石凳下休息，小黑便窝在奶奶脚旁，也算是各自熟悉了。
我在家时，它起初是有些胆怯的，不敢靠近，但当我拿出面包诱惑它时，看到它犹豫几分后还是凑近我，内心还是有几分欢喜。
时间久了，小黑便和我们很熟了。即使很长时间不回家，一进门它也会依偎着你，围着你跑圈，好像是欢迎归来，也像是说着好久不见。
慢慢地，它开始成为大家庭的一份子，全家人都很喜欢它。
02
妈妈是不喜欢狗的，不，应该是她不喜欢任何小动物。她讨厌小猫窝在被窝里，讨厌小狗蹲在饭桌下。
可小黑又偏偏想往她身边凑，被骂过几句、踹过几脚后，也学着乖乖离开了。
其实，妈妈嘴上说着谁带回小黑的谁养，她不会帮忙照看。
可现实却是，每次吃饭时她都会给小黑留一份，还不时让我把没吃完的排骨给它。
妹妹更是对它喜爱有加，一放学就冲回家带着小黑溜达，一前一后，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模样。
小黑的嘴很挑剔，自己不喜欢吃的坚决不吃。我将碗里的米饭拨了一些给它，它嗅了嗅便摆着尾巴离开。奶奶说那是因为我没给它肉。
生活中，它还是个调皮的家伙。暑假时我硬是被它带着在村里跑了两圈。原因是它叼走了邻居家小弟弟的铅笔，小弟弟大哭，我便追着去拿。
可这家伙，偏偏要让我追，就是不松口让铅笔落地。虽然最终我从它嘴里成功拿下铅笔，但我也似跑了八百米一样累瘫。
没有它之前，家里气氛是有些沉闷的。除了嗡嗡响的电视机，就是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有了它之后，时常汪汪声不断，似乎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03
某天，奶奶忽然说小黑不见了，于是全家人便出动一起寻找，一个多小时后，依然无果。
所有人都耷拉着脸，已到午饭时间，也没有吃饭的打算。
院子里忽然传来狗叫，是熟悉的声音，出门一看果真是小黑。
邻家叔叔才说，早上他去地里时，小黑一直跟着他，他忘了和我们说。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奶奶嘴里嘀咕着。
其实，我知道奶奶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因为小黑在马路上不让车，奶奶害怕它被撞，也害怕它被捉去买狗肉。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其实也不是虚惊，它后来还是在马路上离开了。
有段时间，奶奶重感冒住进了医院。情况稍好些便嚷嚷回家，姑姑说家里也没啥牵挂的让再休养几天，奶奶说哪儿没有牵挂。
奶奶的牵挂便指小黑。人老了，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光，每一份快乐都简单而美好，没有大多的渴望，安稳和平淡是大多数人的追求。
人们常说，动物也很注重感情，好心待它，自然会收到它的回馈。
小黑也是如此，奶奶回家后，她便一直跟在她身旁，不跑远，不去和周围的动物玩耍，仿佛它知道奶奶生病需要陪伴。
奶奶好后，它也又回归到了活奔乱跳的状态，每天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小土坡，和鸟儿嬉戏，与蝴蝶玩耍。累了就回来呆在奶奶身旁，眯起眼睛睡觉。
清晨，阳光刚好从窗口射来，小黑窝在一边，瞬间觉得原来简单的生活，也可以如此美好，满足。
04
以前听人说，当你对某物过于喜欢和依赖时，证明你也在慢慢失去了。
当时感觉太高深，不懂。但今天听到爸爸在电话中说小黑走了，脑子里最先涌出的却是这句话。
爸爸说小黑是被车撞死的，没有救助的机会。
电话这段的我能听到那段爸爸的无奈，虽是轻松的语气，但我能辨别出那是假装。
这么久了，家人对小黑都有着浓厚的感情。忽然间的离开，应是全家人的猝不及防。
没敢打电话给奶奶，害怕自己会先控制不住情绪。她年龄大了，虽然常经历着身旁人离去的事实，但还是长久不能释然。
小黑于她，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好不容易有个陪伴，有个默默倾诉的对象，转眼又一无所有。这个事实，她得用漫长的时间接受。
和小黑相处过才知，原来人和动物之间也可以有真感情，而这种真感情并不比人与人之间的低下，相反，有时前者的感情更让我们舒服，让我们甘愿用精力去呵护。
如今社会，利益至上的选择使人与人间的关系冷漠，勾心斗角。最初那种最纯净的关系，早已被遗忘在角落。所谓真诚，已成为奢侈般的存在。
生活久了，其实更想与小动物为伴，起码它们懂的你的好，懂得回报。不会一味地苛求和索取，只为去填满欲望的无底洞。
小黑于我，于我们，是不可质疑的存在。它走了，又没走，记忆中，它永远都存在。
如果可以，希望小黑下次再来我家吧，我们还是家人，如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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