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说,我是个守旧的人,别人都用手机刷地铁闸机了,我还用公交卡,别人蓝牙耳机用的烂大街了,我还用有线耳机。
守旧的不止是一种习惯,还是心理上的拒绝改变。
一觉醒来,上海下雪了,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在老虎窗上,初始的雪花碰到玻璃窗就融化了,慢慢的才积累起来,浅浅的一层,堆积在窗棂上,天是铅灰色的,刺猬早已经习惯了上海的这种阴郁的天空的颜色,她印象中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蓝蓝的天了,更别提那种轮廓分明又高又远的白白的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了。
这天空的颜色让她的心情也明媚不起来。
老房子像一块竖在雪地里濡湿的旧木头,黑黑的,散发着潮湿霉变的味道,这个味道会一直伴随着整个上海的冬天,直到春暖花开,直到夏天的热风轰轰烈烈的吹进来,直到伏天的太阳热烈的照耀进来,老房子的木头们仿佛才会变得干爽,散发出木头原有的味道,那种干燥的原木的味道,即使在梅雨天,它的味道也依然好闻,只有在冬天,它们的味道才是晦涩的,像霉菌的孢子粉四处飘散着,钻进你的鼻孔,避之唯恐不及。
刺猬穿好衣服下楼,烧热水洗漱,吃老奶奶给烧的阳春面,热气腾腾的面汤上清亮亮的飘着一汪葱油。
刺猬仍旧去看挂在屋檐下的鹦鹉,那只玉色的鸟儿,原本聒噪不停的鸟儿,现在一点都不活泼,它今天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刺猬就从棉衣袖子里伸出冻的红红的手,拿了瓜子喂给鸟儿吃。
鸟儿舒展了一下羽毛,用红红的眼睛看了一眼刺猬,还好,它没有不理刺猬,它用嘴巴接过了瓜子,咔奔儿一声咬开来,却把瓜子仁衔在了鸟食罐里,瓜子皮像飞虫的翅膀飘落下去。
刺猬说你吃吧,我这还有,说着又递给了鸟儿一颗瓜子,鸟儿仍旧嗑开了塞在鸟食罐里。
刺猬一下子怅然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除了雪花仍旧在四散里飘落着,其它什么都没有。
刺猬围着厚厚的围巾走在路上,道路上满是融化的积雪,脏兮兮的和梧桐树的落叶混杂在一起,那些散落的,原本很有情调的梧桐叶子此刻也变得湿漉漉的,高大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挂着一点残雪,站在路边显得狼狈不堪。
路上的行人瑟缩着躲在大衣和羽绒服里面,没人走过的地方还是洁白的,可一会就被行人踩的泥泞的不像个样子。
拥堵在路口的汽车急促的按着喇叭,这个城市正一天天的变得忙碌起来,面积也越来越大,好多郊区的农田都消失了,变成了街道、厂房和办公楼。
繁忙而无序的一天。
晚上,雪还在下,但是已经小了,刺猬烧了热水给自己和老奶奶烫脚,又学着老奶奶的样子给汤婆子灌满了热水,塞在被窝里。
清晨,一个声音把刺猬吵醒:古德猫宁,古德猫宁。
刺猬一下子清醒了,她感觉自己也是一只鸟儿,一下子就飞下了楼,那只蓝灰色的鸟儿果然也在笼子里。
刺猬感觉自己快开心的要飞起来了。
伯伯说:这家伙昨晚就回来了,被雪淋的湿漉漉的,吃了一罐子瓜子仁儿,估计在外面饿坏了。
玉色的鸟儿宠溺的用嘴巴梳理着伙伴的羽毛,偶尔爆出一句:关关雎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