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马负一条汉

二月份在扯忙些别的,恍若搬砖的体力活计,没甚的技术含量,却耗时费力,一天一天的努着。

2月17日,依旧醒来头蒙,索性读书,让头脑渐渐醒过来,不至于一味的发呆,让时间溜了过去。

看完了阿城先生的《棋王》。

早有知晓的名作,如今看了也知道好,文字考究,动词用的像刻章的刀笔,一定是大篆小篆那样的落笔,不是别的刀,旁观看着粗粗的用力,一刀一刀挖肉一样使劲儿,成形却古意深沉,圆润不可多费,恰到好处。

打眼一看就是阿城写就,旁的作家不是这样,厚重却不文绉绉而又文,中短篇小说,看不快,一个字一个字瞅着好。

短篇小说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王小波的《三十而立》,最近三五年不曾回看,但之前大概看了七八次,每次都看着笑,小波的有趣遮不住。

第一次看《三十而立》时不到三十岁,于今已然三十五岁,不知现在看来又是什么感受了,打算过几日再重看。

《棋王》文笔比《三十而立》好,趣味也不差,文字这东西向来不能排座次的,但明眼的读者自己知道,心下有思量,我只说以后这两个短篇都会不断重读,也希望还遇着这般好的。

阿城用动词如有神,我之前见过一个又这样天赋的,同班同学,具体详细的句子忘记了,是写驴拉磨,吱吱呀呀的声响和我认识却绝不会想起来用的动词,当时心下知道不同,也知道当时笔下写的不如,现今那位同学早就不再写,而我却还在写着,可惜了那天赋。

阿城那篇少时的习作《峡谷》可见一斑。

“森森冷气漫出峡谷。收掉一身黏汗。近着峡谷,倒一株大树,连根拔起,似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的跑,一跤仰翻在那里。峡顶一线蓝天,深的令人不敢久望。一只鹰在天上移来移去。”

漫,收掉,近着,倒,深,移来移去,这些认识的字,叫人家用的出神。

“往身后寻去,一条马负一条汉,直腿走来”

一条马负一条汉,我若写出这样的句子,自己都会高兴起来。

“眼睛遇着了,脸一短,肉横着默默一笑,随即复原,似乎咔嚓一响”

啧啧,瞧瞧这写的,“脸一短”,那咔嚓一响把微信的摇一摇功能写出来了,阿城小的时候哪有。

我是粗人,没见过许多世面,这些看来都极好。

文字这东西是该有洁癖,好东西怎么看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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