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欺骗

      佟梅掏出一盒女士烟，抽出一根，点燃了，悠悠的抽了一口，吐出几个优美的烟圈，沉重的说道：“原来毁了我美好姻缘的人是你……”她的眼里堆满了凄凉，悲伤，怨恨和无奈。

        “这从何说起呀？”徐何看着她，“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李大伟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放弃你呢？况且那时他说是追你，你还没成他女朋友呢。”

        “那时我和他的关系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其实我和他已经同居了三年了。”佟梅说道，“你说的那些话传到了他父母耳里，他们坚决不同意我和大伟的婚事。开始，大伟还坚持，可是后来就有流言说我思想开放，私生饭糜烂混乱，还有性格变态，专门勾引比我小的那孩子。大伟最终也忍受不了了，和我分了手，和一个当官的女儿结了婚。”

      “对不起，我无意中说的一句话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徐何歉疚的说道。

      佟梅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徐何，气势汹汹的说道：“当年我曾发誓，如果我找到了那个谣言的制造者，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软了下去，“可是现在，我却恨不起来了。”她低下头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我到你家的时候，你父亲正在打电话，他要他所有认识的人不许收留你，如果谁收留了你，这个人就是他的仇人。你说你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恨你还有必要吗？老天已经替我惩罚你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了。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我这里不能留宿你。”

    徐何看了看我 ：“那么他呢？”

      “他又不是你们徐家的人，你们一家人虽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不能决定他的命运。”佟梅冷冷的说道，“他是食堂的员工，自然可以留宿在这里。”

      “那就好，这样我也稍微心安一些。”徐何说着就朝外面走去。

      我连忙拉着徐何说道：“今天这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收好了那个存折，你爸也就不会赶你走了。你不能留下，我也不能一个人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呼呼大睡。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影子，就是死也死在一起。”

      徐何摇摇头：“这事和你没关系。今年正月，张局长就向我爸提亲，想我做他的儿媳妇，我爸答应了他，现在我做出这些事情，他没法向张局长交代，他赶我出来也是没法。”

        “什么没法？”我说道，“你和那个张……张公子又没结婚，法律上还是自由的人，取消婚约不就得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封建社会的事，现在是新时代，那一套早就被推翻了。”

      “那个张局长不但是我爸的顶头上司，他的父亲还是我爸的救命恩人，张家不同意，是取消不了的。”徐何无奈的说道。

      “放着局长家的少奶奶不当，却和这穷小子勾搭在一起，你脑子没病吧？”佟梅在一旁说道。

      “张局长的儿子是个傻子，二十多岁了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嫁给他，我还不如上吊自杀。”徐何说道。

      “呃……明白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佟梅看着我说道，“她只不过想借和你发生关系这事儿来逃避和傻子结婚。可是她没想到她父亲是一个知恩必报并且信守承诺的人，从而才导致了目前的这种局面。我敢说，她和你并没有发生那种关系，只是睡在了一张床上而已，对吧？”

    “我……不知道。”我窘迫的低下了头。

    “不知道？这种事你不知道那就是没有发生了。”佟梅说道，“知道了真相，你还想做她的影子吗？”

      “就算她欺骗了我，我也要做她的影子，直到有人来保护她爱护她。”我难过的说道，“因为如果没有遇到她，我早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佟梅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呀，真是一个笨蛋……高升桥那边有一个空房子，是我姐姐的，她去日本了，本来留给我住的，可是我一直没去住。你们去住吧，顺便把房子打扫一下。楼下还有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修修也许还能用。明天开始，宋涛就不能接送她上下班了。”

      “佟姐，谢谢你。”我哽咽着说道，“你是一个好人，以前我误会你了。”

      “赶紧走吧，”佟梅递给我一串钥匙说道，“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出了食堂，我和徐何一前一后的走着。她突然问我：“你真不恨我？”

      “我恨你干什么？”我说道，“能被你欺骗，也是我的幸福，说明你还看得起我，就看不起我，至少不让你讨厌。”

      徐何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路。

    从公安厅到高升桥有好几里路，没走多久，徐何就走不动了，她穿的高跟鞋，把脚崴了。身上又没钱，不能叫三轮车，没有办法，我只能背着她走。

      我背着徐何走呀走呀，感觉这脚下的路没有尽头，穿过一条小巷又是一条小巷，走过了一条大街又是一条大街。开始路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到后来只有卷起枯枝败叶的寒风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走到了高升桥。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佟梅所说的那个小区。

      那是一个新修的小区，还有门卫守门。开始门卫不让我们进去，后来看见我和徐何都冷得浑身发抖，门卫也于心不忍，让我们登记了身份证，才开了大门。他领着我们找到了那个空房子，看到我们打开了房门，他才安心的离开。

      打开那个空房子的门，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我和徐何也管不了臭不臭了，找到电灯开关，开了灯，先进卧室。

      卧室里家具倒是齐全，只是积满了灰尘。那床很大，雕龙画凤的，像个古董。被子面是丝绸的，绣着怒放的牡丹花。一掀开被子，床上有无数蟑螂和不知名的虫虫在爬动。

      我和徐何都太疲倦了，只是用纸板拍了几下，就上床躺下了。本来我想到别的房间睡的，可是徐何说太冷了，两个人睡一块儿暖和一些。我觉得她说的有理，也就没有坚持。这个时候男女授受不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生存。万一我们都冻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说不定还把佟梅连累了。

      徐何一躺下就睡着了，我却无法入睡，一个因为冷，路上背着徐何，出了一身汗，里面的衣服湿透了，这会儿又没换的，穿在身上，感觉在冰窖里一样。第二是因为悲伤。此时我心里充满了悲伤，它就像这床上的虫子，啃噬着我的骨头。我以为我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幸福，没成想原来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你把衣服脱了吧，不然越睡越冷。”徐何突然说道。

      “是不是把你冷醒了？我离你远一点就好了。”我连忙说道。

      “你能离我多远啊？大街上就远了。”徐何说道，“那样你冷死了，我也冷得半死不活了。”她把身体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解我的衣服。我挣扎了几下，就不能动了。她的手一碰到我的身体，我浑身就僵直了。

      念书时看过许多小说，小说里经常写到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可是当徐何抱着我的时候，我却没有那种念头，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抱着我的，只不过为了彼此取暖而已。我不想伤害她，也不想再被她欺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