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日记】姑父,一路走好

26日晚上八点多,表弟打来电话,姑父走了。挂断电话,眼泪漱漱而下。

说是姑父,其实应该叫姨夫。因为父亲是倒插门女婿,所以姥姥决定让把小姨叫姑姑。以此来证明,他们是把父亲当儿子看待的。

姑父是安康紫阳人,年轻时是省建筑公司的工人,常年在西安上班,所以小的时候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只要他回来我们就有零食吃。

后来,渐渐长大,也就对姑父有了更多的了解。听姑姑说,姑父其实命很苦。他们弟兄三人,姑父排行老二,不知为何,很不得父母喜欢。小的时候,仅上到二年级就辍学了。16岁时,建筑公司去他们村招工,他积极报了名。后来,出现和《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一样的问题。不过姑父没有喝醋,而是每天都去和招工的人磨牙,最终被建筑队带走。

姑姑和姑父认识,是因为在七十年代时,姑父随工队在我们村施工。后来,两人走到一起。因为姑父的工作居无定所,所以姥姥姥爷就在村里给争取了一块宅基地。于是,姑姑姑父就定居在我们村。

姑父在外工作,后来基本稳定在西安,姑姑自家种地带孩子。一年之中,姑父大概会在夏收和春节回来两次。姑姑也会在农闲时节,带着表弟去西安看望。姑姑家有三间砖房,因为我们家住房及其紧张,所以在我四五年级时,还在姑姑家借住过两年。

他们一家四口,偶尔也会在春节回安康老家。在小表弟二岁时,四口人回老家过春节。结果,因为琐事与母亲发生冲突。姑父的母亲直言不愿再见姑父,姑父也就从此再未回过老家。在我们一家五口还挤在两家屋子凑合时,姑父家的第二座青砖瓦房已经落成。那会,我是羡慕不已。

九十年代后期,下岗的浪潮席卷了姑父所在的公司。于是,姑父就回到村里开始务农。这个时候,我已工作,与姑父见面多了,也就了解更深。

也许是因为从小亲情单薄,姑父对姥姥姥爷也很是平淡。但他性格简单,为人直爽。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送礼积极,却不喜吃饭凑热闹。平日也是最不喜欢婆婆妈妈,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生活简朴,从不讲究吃穿。生活中,尤其能吃苦。

刚刚下岗回家那年,姑父就经过简单考察后决定养猪。先是从四五头开始,后来慢慢发展到二三十头。姑父是个胖子,每天都要上山找猪草,每晚都在配饲料。不可谓不辛苦,但没听过抱怨,也没见过休息,只是常常会看到紧皱的眉头。这猪,一养就是十多年。

等到2009年,姑父年满60周岁,他曾经的单位辗转联系上他,告诉他,可以领取每月1800元钱的退休金。姑父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

于是,姑父边领着退休金,边继续养猪。后来,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好。再加上市场不景气,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于是,养猪告一段落。

姑父常年血压居高不下。对于一般人来说,血压高到180,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然而,对于姑父来说,却是常态。而且,伴随着高血压,他的心脏也出现不适。在前年时,做了心脏支架。于是,我们姊妹几个常常会督促他吃药看病,也会在生活上有诸多限制。为此,姑父很不开心。

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中专毕业在宝鸡工作。几经周折,三十多才成家。小儿子不成器,成天惹事生非,姑父曾多次为其收拾烂摊子。后来,还给小儿子娶了媳妇。所有的费用全是由姑父承担,也够含辛茹苦。

近几年,姑姑在宝鸡给大表弟带孩子,姑父一人在家。一个人守着两座大房子,有时回家看到,心里总觉酸涩。偶尔,他也会去宝鸡看看孙子,但不论表弟怎样挽留,还是不愿和他们住在一起。姑父说:“山里住习惯了,住在城里浑身不得劲。”

今年年初,姑父的身体开始不断出现问题。大表弟将人接到宝鸡,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情况有所缓解。出院后,姑父又坚持回到村里。暑假时,回家去看他。脸色看着还行,就是人瘦了不少。

8月底,母亲打电话说,姑父病严重了。吃不成东西,一吃就吐。表弟又把人接到宝鸡,正打算周末去宝鸡看望,就又听母亲说,已转院到西安。与表弟电话联系,得知医生结论已出:结肠癌晚期。初听到消息,浑身松软。

从这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原本想去西安看他,但姑姑说,医院只允许一人陪床,拒绝探视。无奈,只好放弃。后来,在西安做完手术,回到宝鸡继续住院。曾和先生一起去探望,但也仅见到姑姑,还是没能见到姑父。一直到12月26日接到表弟电话,姑父离世。期间五个多月,姑父一直都在重症监护室,病房之间轮转。

回想姑父这一生,少时不得父母喜爱;天命之年,骤然下岗失业;花甲之后,时常疾病缠身。可以说,他的一生走得很是辛苦。如今,疾病最终将他带离这茫茫尘世。只希望 在灵魂安息之地,他能有一份安稳平顺。

愿他在天之灵,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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