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鸣山 · 王者(七)
—— 百里卓川
“师傅,师傅!”少年兴奋的碰着手中的剑,望向身边那结实的身形,“我做的怎么样?”
“不错呀!小子!”那高大的身形逆着光,把所有的细节都遮挡在了阴影里,“可以呀!小子
!再过几年你就可以抢师傅我的饭碗喽!”
“没事!”少年骄傲的说道,“只要你把我娘娶了,到时候我就养你!”
“我呸!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给你你娘做起媒来了?”
“你装什么呀!师傅!你喜欢我娘谁看不出来,这么多年都不肯娶媳妇,不就是为了她吗?”
“你……你给我闭嘴!”
“我又是个从小没爸的人,你还等什么?”
“让你闭嘴啦!”
“你给我闭嘴!你没有资格求饶!”少年长成了杞祝,他满是血污的脸狰狞的盯着在地上哀求的阿修罗,“我娘当年是怎么求你的?怎么求你的?怎么求你的!?”
“她说……她说……”杞祝在流血,少年在哭,“你可以杀了她,你可以上了她,你想怎么做都行,只要……只要……只要……”
“只要你放了我啊……”白光里的杞祝,一身戎装的杞祝,已经是王者的杞祝,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
葳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白色的光就像幕布一样在杞祝的身后,静静的,缓缓的,帮他抚平着,包裹着,安顿着喷涌而出的过去。
“其实……”站在葳蕤身边的现在的杞祝,有些恍惚的若有所思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自己,“奸杀我母亲的并不是阿修罗,而是他们的奴隶兵:人类。就在他们也要杀死我的时候,使徒赶到了,在当时就已经杀死了他们,为我娘报了仇。”
“可一切都没了,娘,师傅,村子。我愤怒,我茫然无措,我感到巨大的空虚像恶鬼一样撕咬着我,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只想毁了这个世界……”
“所以我愿意相信使徒告诉我的,我应该成为王,成为众生界的主宰,带回曾经的天下一统!”
“天下一统是盛世吗?”
“什么?”杞祝有些茫然的望向突然插嘴的葳蕤,那地上的另一个自己就在这一刻消散了。
“圣王是想为了毁灭一个世界而去统一众生界的吗?”葳蕤缓缓的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盛世太平,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天下归一。只是后世的追慕者却以为天下归一就一定是盛世太平了。”
“你们太怯懦了……”葳蕤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总在想要用过去的点滴来虚构未来的希望,可我生生死死的活了上万年,却从没有办法重复一次过去的我,更没有见过谁能把过往重新召唤到未来……”
“我们要的不是再创造一个治世或者盛世……”杞祝的眼光盯着脚下的地面,思索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在逐渐安定的神色里,慢慢的闪烁出若有所悟的光芒,“而只是恐惧的不想活在当下的乱世里而已……”
“所以……”杞祝扬起了头,一切都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清楚,“使徒自己都不知道,她回到治世的渴求,意愿早已变质,征服众生界已经成了连她自己都不完全明白的隐藏的欲望;而我也在愤怒,恐惧与脆弱中成为了她的同谋者……”
“更糟糕的是……”葳蕤苦笑了一下,“ 我的疏忽让这欲望接触了我们谁都不该接触的力量,现在这力量正在开始控制潼渊族……”
“潼渊族……我们离开多久了?八鸣山那里的战斗怎么样了?”
“你并没有离开那里,只是你的神志被带到了‘回梦’里,你的侍卫正在拼命的保护你,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勉力支撑;我们必须回去了。”
“是的,是时候了……”杞祝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清楚了这一切,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为什么会这样……”使徒不甘心的咬着牙,“为什么会消失?它明明已经出现了,明明已经控制了潼渊璨……”
“你真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老妖怪!”使徒嘶声力竭的喊叫了起来,她佝偻的身形因为愤怒而剧烈的摇晃着,“神鬼!神鬼!不管它多么可怕,只要敕令可以得到执行,就绝不会有问题!王者将奉役神灵!盛世!盛世将在我的引导下真正的到来!”
“可你……可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它消失了?”
“你想让杞祝去驾驭一个神鬼……”葳蕤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在没有你这个老妖怪插手之前,这过程本身还应该很复杂,”使徒不耐烦的说着,“进入穷极深处实在是一个件极冒险的事。可没想到一个远古妖王却来凑热闹,让潼渊族有了将穷极深处的力量带到众生界的能力,真是省了我很多的时间。”
“本身应该感谢你,不过你现在却让我很厌恶!说!你是怎么让神鬼消失的?”
“你太贪婪了,你太不了解神鬼有多么恐怖了……”葳蕤并没有理会使徒那恼羞成怒的质问,冷冷的说道,“你真的认为没有我,你可以有办法到穷极深处找寻到它吗?”
“你什么意思?”使徒不安的眯了眯眼睛。
“你想要驾驭的力量,自始至终都在驾驭你……”葳蕤怜悯的看着使徒,“它根本就知道我一定会参与,就像它知道使徒一定会成为敕令堕落为诅咒的牺牲品,他们引导的永远不会是未来的盛世,而是注定的更大的乱世……”
“你在胡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已是妖鬼,我可能也不会知道,这众生界里其实只有我才能将穷极最深处的力量引导出修罗界,如果不是成为妖鬼……”葳蕤的脸上升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唏嘘,“我又怎么能让它放弃了这次的企图……”
“妖鬼?你让自己变成了妖鬼?”使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衰老的面孔狰狞的挤作了一团,“你……你……你让杞祝在你的身上施展了‘奉役神灵’!?”
“不……不……不!不!!”使徒疯狂的吼叫着,绝望窒息了她所有的期盼,“你毁了公家血脉!你!你毁了公家血脉啊!!!”
“这将是我在离开众生界之前,需要了结的最后一件事了……”葳蕤冷漠的扬起了手,蠢蠢欲动的幻影在空间中交叠震荡,无数如手臂一样的树干,争先恐后的扭结着从虚空中攀爬了出来。
杞祝从舍馆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院外的空地上望向远方,那里暮霭初落,余辉的光芒依然照耀得到依稀的八鸣山。
多久以前发生的事?十几天?杞祝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记忆在剥离,琐碎,依依不舍的离去。
那些人还好吗?那些士兵?那些跟着他想要再次迎来治世的人们一定很失望吧?他们觉得找到了希望,可最终却仍然不过是镜花水月。
可有什么办法呢?杞祝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一天这些记忆会全部离去吧?他已经不再是大辟朝最后的裔子,公家血脉的诅咒被终结了,王者走完了他的旅程。
“主上……”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在了杞祝的背后,她微微颔首,单膝跪地,“阿修罗的密探还在追寻您,已经逼近这里了……”
“霞芳,我说过别再叫我主上了,我已经不再是有着公家血脉的裔子了。”
“司徒家已经宣过效忠的誓言,则至死不渝!”司徒霞芳微屈的身体,恭敬的又下扶了一些,“您一日是我的主上,终生便是我的主上……”
“唉……你们司徒家的人还真是……”杞祝苦笑了一下,想起了在与乌丹鬼的战斗中为了保护他而殒命的司徒谷然,那人正是司徒霞芳的父亲,“我欠你们司徒家的太多了,八鸣山一役,让你们家族精锐尽失,唯一活下来的你还为了保护我成为了‘死士’,我这个主上做的实在是……”
“这是属下们的职责所在。况且这一次您为了众生界还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霞芳能做您的‘死士’万分荣幸!”
“这也算是我曾经是公家血脉的职责吧……”杞祝怅然的笑了笑,这也许就是他一度成为王者的意义吧?葳蕤说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宿命,他并不完全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以阻止神鬼出世的方式来完成王者的职责,比去统御整个众生界要让他舒适的多,如果说这就是杞祝注定的宿命,他现在可以说已经愉快的欣然接受了。
只是葳蕤为这一切付出的恐怕要比他大得多……。
“神鬼出世真的值得我们做出这样的牺牲吗?”
“比这多的多的牺牲都值得!如果神鬼真的来到了众生界,毁灭将会以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式降临。”
杞祝又想起了葳蕤那时的神情,这位老妖王的脸上升腾起的迷茫与恐惧怪异的掺杂在一起,他并不知道这些毁灭具体是什么,即便他活了上万年,他也只是众生界里的生灵,对修罗界深处的存在,他不可能也不想有任何经验。但就如老妖王自己所说,也许是因为他算是众生界最古老的生灵之一,也许在众生界的原初,在三界尚未完全隔绝的时代,神鬼曾经在他还是森林的时候踏足过众生界?所以,作为森林的化身葳蕤才有了这无法言说的体验?
“不管如何,我只知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绝不能让神鬼降临到众生界,绝不能!”
这就是葳蕤最后的决心。在这决心之前,杞祝也不再有了任何疑虑。他能有什么损失呢?对于曾经的杞祝,这更像是一种解脱。丧失了王者的力量,没有了公家血脉的诅咒,他重新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王者记忆慢慢的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破碎掉,葳蕤说这就像他的生死循环一样,旧有的“我”死掉的时候,记忆就破碎掉了,信息还在,知识还在,只是拥有它的情感,体验与那些微妙的存活的气息都随着逝者消失了;这样的过去,就像是从书里读到的别人的故事,再也没有了曾经主人的气味。
“于是,岁月里,你会把那些事无巨细的过去慢慢的遗忘掉,这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甚至都不是岁月……”葳蕤解释遗忘的时候,神情竟有些享受,“而是你自己选择了忘记,把鲜活的过去脱水,风干,去掉细枝末节,最后变成过往的依稀故事……”
杞祝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作为铁匠的少年和作为王者的青年彼此之间的纠结,王者的记忆牵扯到了他太多的过去,遗忘造成的断裂也许会带来深深地空洞,纠葛的让正在走向成年的自己丢失了太多的依持,但假如过去已经不能再回去,再美好,再可惜,又有什么必要害怕忘却呢?
让未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临吧……杞祝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一丝的感悟:难道说葳蕤所谓的注定就是这个意思吗?
“哦,对了……”杞祝重新把眼光落回到司徒霞芳的身上,“你还适应‘通像’吗?”
“刚开始有些古怪……”司徒霞芳在杞祝的示意下站了起来,“葳蕤大人的幻术‘通像’是让我的神志通过自身精气感受周围精气的波动来认知周围的世界,起初就像是水波撞到石头,我只能知道有东西存在,随着熟悉度的增高,精气波纹的回荡变得越来越精细,甚至连容貌,颜色,冷暖甚至连情绪和气度都能展现,可以说比原来的五感还敏锐——”
司徒霞芳说着说着便停顿了一下,“主上,灰翅回来了……”。
“是吗……”杞祝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他知道司徒霞芳通过通像能更敏锐的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这家伙也是,明明已经没有了‘观阵’的束缚,作为鹰王却还要跟着我们……”
映衬着暮霭的夕阳终于落下去了,远方的山影在黑暗的蔓延里再也没有轮廓,夜色在光明隐藏的一瞬间便把寒冷伸张到了空气的寂静里,可杞祝的心里这时却反而升起了暖意。
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他不是还有着伙伴吗?有着他们的陪伴,总归是不会寂寞了吧……。
“对了,霞芳!”
“什么?”
“给我想个名字吧?”
“属下有些不明白……”
“我终究会忘记过去,杞祝也一定会变得陌生,到那个时候,你为我想个名字吧?
“遵……遵命!”
“要不这样!到时候直接用你们司徒家的姓怎么样?给我想个司徒家的名字?”
“啊?”
“怎么,嫌隙我?”
“怎……怎么可能!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到时候啊,我有了司徒家的名字,你可就不能在称我为主上喽~”
“啊……啊?”
在很多层面上来说,你一定会认为葳蕤就是你的同类,你们一样并不是普通的生灵,你们一样都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虽然使用的方式并不相同,但作为森林的葳蕤和作为八鸣山的你都有着自己注定的宿命之路。
所谓宿命就是一个生灵不可抗拒的选择……,这是葳蕤延续了上万年总结出来的经验。虽然不能说真的活了上万年,但这种延续仍然让他比别的任何生灵都更难感悟过去的轨迹。那些看起来并不是他想要的,并不是他期望的,并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事情其实都是他不可避免的归宿。
就像八鸣山,冥冥之中葳蕤被推到了这里,他起初只是想要让自己死去,让森林存活下去,最后却变成了他必须成为妖鬼,不生不死的在穷极的深处存在下去……。
葳蕤站在八鸣山的一处山峰上,山下就是拥有罚渊的谷底,那里因为他的形胎,刚刚形成了一处远古的树海,那是他最初拥有记忆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处森林,他把它保留在了这里,成为了罚渊的守护者。而他却用不了多久就要通过罚渊,永远把自己留在修罗界里。
他可以不这样做吗?葳蕤望了望身边的使徒,她失去生命的身体里余温还在,脸上的不甘被死亡拘束在衰老的褶皱里,只可惜牢笼里已经没有了主人,使徒断绝了。
这是这个生命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宿命吗?从她的父辈,祖先,一直到向他们释放诅咒的最后一个大祭司,他们还有别的选择来完成自己的愿望吗?
如果再来一回,使徒会放弃她的野心吗?
不,葳蕤不觉得,使徒的传承期望的其实就是这一天,这一天来临,即便注定失败,她也毫不犹豫的面对。
就像葳蕤,他确实可以不去修罗界,不到穷极的深处让自己在那里受罪。他可以让自己就呆在众生界里,转化为不可控制的混沌之妖,让欲望,暴力,渴求,恐惧,一切都变得不可束缚。可葳蕤能这样做吗?
他之所变成了妖鬼,不就是为了避免更可怕的神鬼进入众生界吗?虽然妖鬼造成的破坏远远低于那可怕的存在,可他既然已经避免了灭顶之灾,难道他还想为这个世界制造巨大的麻烦吗?
实际上,经历了这么多,葳蕤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诞生了。
“就是为了这一刻吧……”他喃喃自语。
葳蕤想要毁灭自己,因为作为森林,他觉得自己毫无意义,生命的存在感让他厌烦,但最终他却发现为了他热爱的森林,他却不能真的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是一个让他厌恶的有意识的生命,恐怕他也不会去为了热爱的森林选择妖鬼吧?
所以,说到底,作为森林的化身,作为葳蕤,这就是他不可抗拒的宿命。
反抗?还是顺从?对你来说,对葳蕤来说,对所有意识到宿命的生灵来说,有意义吗?
毕竟,能被称为宿命,又何须你违背或者顺从?
可这就是一切的关键!反抗或者顺从,选择才是宿命的开始……。
不,说着一切还太早了,对你如此,对葳蕤更是如此,他生命的这一阶段就要结束,而难以捉摸的未来,到底要用多少时间,是否能让他再次回归到自我的存在里,没有人知道。
在这场王者挑起的战争中间,八鸣山的大岳宗在当时是最大的受害者。大族长战死了,形族除了一个遗子几近灭绝;而作为罚渊守护者的潼渊族,同样伤痕累累,族长潼渊璨死的既悲壮又可怜,甚至对于他自己来说,连死亡这件事他都是无从知晓的。
当你终生最大的敌人试图突破时间的桎梏的时候,潼渊璨成了第一个牺牲品,虽然他并不能满足它的需求,但却可以成为它的阶梯,奔向它最终的目标——杞祝。
葳蕤破坏了这一切,他将杞祝的神志拉入回梦幻境的举措,使它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几乎就要在自己的重量下,重新坠落回修罗界的深处去。可是它太强大了,他还是勉强的通过驾驭整个潼渊族,来将自己的力量贯彻到八鸣山,尽管这力量很微弱,可只要能够维持住自己在众生界的存在,只要王者还有想要“奉役神灵”的欲望,它就还有机会。
可惜,可惜葳蕤作为远古的妖王,实在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折服的对手,他不会像使徒那样容易腐化,也不会像潼渊族那样容易驾驭,甚至他的这种品质,也是他能让潼渊族将它召唤出修罗界的关键,本身他应该是合适的人选,可惜他说到底只是个妖怪,并不具有完整的神志……。
不能被诱惑,也不能被驾驭,葳蕤成了你还没有成为你之前,将它继续遏制在修罗界的关键。尽管这遏制是有缺陷的,尽管代价本身又成了它最终仍然会降临八鸣山的关键,但最起码,远古妖王的牺牲,为你的诞生又多争取了两千年。
而“奉役神灵”,从通神的圣契,到变成为驭神手段的敕令后,在这次战斗里,终于堕落为将妖王转化为妖鬼的诅咒,在后世的时代里,成为妖王们最渴望而又最忌惮的代际大咒之一……。
当后世的生灵们,为了启动这诅咒,而寻找本称为“图腾”的公家血脉,乃至为了他们的血统拘禁乃至杀害他们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在最初,奉役神灵是“公家”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于是,在以后的时代里,在四千多年的光阴里,对那些拥有“公家血脉”的人,它已经成了他们人生中最可怕的诅咒……。
可八鸣山上的这一次战斗并不都是苦难的悲剧。两千年后的八鸣山大岳宗,回头看这一切,会把这次战斗当成自己走向繁荣的起点,在杞祝之后,再也没有世俗的力量或者强大外敌入侵过八鸣山,他们抵挡住了这次近乎灭顶的灾难换来了一个走向鼎盛的一千六百五十五年。
最关键的是,葳蕤留下的树海将罚渊凝结灵华的力量提高了很多倍,它让灵华不再不稳定的分布于罚渊周围,而是充沛的覆盖了整个山脉,最终在最高的山峰上,汇聚成了能够诞生出大岳役的雪湖,自此之后,才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大岳宗可以因为八鸣山没有大岳役而再去蔑视否定他们作为大岳宗的资格了。
这一战也产生了足以改变众生界未来的影像。首先,就是人们对王者信念的彻底丧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寄希望于公家的重新崛起,来带来过去的辉煌。人们已经认可了乱世的不可逆转,准备完全接受这充满战火与离乱的世界。
但阿修罗帝国和中洲的豪强们却在杞祝的打击下一起衰落了,武家作为世俗力量的继起者,以家族的方式来统御中洲的疆土,因此,一个当时人们没有想到的,走向不那么动荡的乱世,自此而始。
同样的,这次战斗之后,你存在的重点正在从一座山,过渡到一片湖,那里开始能够孕育你最原始的感受,虽然离清醒的你还是很遥远,可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你不在有了被你的敌人引诱向“化物”的危险,而开始坚定的走向成为生命的神奇道路。
这一切的一切就这么交织在一起,把你的故事纷繁复杂的渗透到了世界的其他进程里。缓慢的,微弱的,却又越来越清晰的让三界的所有力量都开始关注于你的存在。朋友,敌人,陌生的外来者亦或是长久的追随者,围绕着你而扩展出的众生齐聚的舞台,正在变得越来越大。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作为八鸣山,你被修罗界深处的它彻底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