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參觀諾瑟姆的工作場所
我想,我第一次接觸諾弗,是從維京加山俯瞰它的全景,是我對這個廣袤的國家的所有印象中最全面的一次。我在那裡待了幾天,斯特凡被與傑格和其他四個外國人沒完沒了的辯論弄得不知所措,心煩意亂。事實上,他們看起來更像是審問而不是談話,因為可憐的斯特凡必須盡可能詳細的回答問題,並在過去關於我和我的案件的「報告」中給出解釋。所以他甚至沒有時間帶我參觀這個城市。我覺得這次的旅行是專門為這些外國人準備的,這樣就可以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了。
直到幾年前,他們讓我幾乎把全部時間都花在諾瑟姆曾經工作過的科學實驗室裡。至少我在那裡感覺舒服,很容易習慣了,所以我不必一直追著斯特凡。他們過去常常在研究人員的私人實驗室,關閉後帶我去那裡,把我留在諾瑟姆早已荒廢的辦公室裏,在他的一堆堆舊文件中,以讓我想起什麼。
我花了好幾個小時鎖在圓形劇場的大牆裏。站在我面前的是外國人,他們拿著某種日記本在做筆記,試圖讓我記住。這些地方越是明顯讓我想起什麼,就越是懷疑,這位30歲的金髮碧眼的年輕人,他穿著正式的長袍和斜紋腰帶,這表明他在精神等級中是一個中層官員。他和他的同伴,我聽到他的名字叫斯特倫,都試圖掩飾他們的失望,但沒有成功。這與傑格和藹、耐心的微笑以及其他人對信仰的平靜表達形成鮮明對比。
最後一天,在出發前幾個小時,他們給我帶來一個年輕、蒼白、苗條、灰眼睛的男人,大約20歲。他叫亞歷克斯·維特爾·史密斯,是應斯倫特的邀請而從波羅的海來的。盡管他看起來很累,但他一到,站在我旁邊,微笑著,不理其他人。我很清楚地記得他的名字,因為我聽說,如果沒有他,諾瑟姆就不會在車禍中倖存下來。如果亞歷克斯不在他身邊,損失就會更嚴重。他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不出一秒,他就撲到安德烈亞斯面前,以挽救這位非常看重的科學家。幾週前,他剛從波羅的海沿岸的整形外科診所出院,在那裡他已經住院數月。他活下來真是個奇蹟。是一個奇蹟⋯
從早上開始,我就聽說那個穿著斗篷服的聰明人和另一個叫斯特倫的人,把希望寄託在我和亞歷克斯·維特爾·史密斯的「重逢上」。他們希望他的照片能起到震撼作用,恢復我的部分記憶,因為這是諾瑟姆在墜機前看到的最後一張照片。當然,他什麼也沒提醒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他們讓他和我待一個半小時,跟我談談過去發生的事情和那次決定性的旅行。
然後,他們問我是否記得事故發生前我坐在誰中間。我向他們保證,在莫爾森研究所醒來之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下一件事就是我睡眠不足。他們說我不可能從那以後就一直醒著,一直問我是否睡著,哪怕是幾秒鐘。他們催促我盡我所能去記住一個夢,任何我可能做過的夢,甚至是最愚蠢和最微不足道的夢。我平靜地回答他們,我完全清楚的知道我根本沒有睡覺,一點也沒有眨過眼。
我意識到,在過去幾週裏,我的案子已經被廣泛的人所知,盡管最初的「內部人士」中只有幾個人。尤其是他們不想讓我成為一個不受公眾尊重的人,也不想我成為公眾的目標。此外,這一圈的「內部人」包括非常嚴肅和積極的人物,具有敏銳的批判性思維和判斷力,傾向於懷疑,他們喜歡花時間仔細權衡每件事。這些腳踏實地的人相信,傑格和其他人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對我處境的評估哪裡出了問題。
甚至有一個人只參加過幾次討論,他認為我的口音和一種死氣沈沈的語言沒有關係,正如傑格所支持的那樣。在這個人看來,諾瑟姆遭受的是創傷後休克加上嚴重的顱腦外傷,與「講德語的古瑞士人」無關。
我也曾無意中聽到斯特倫曾告訴傑格不要在古代尋找我人格的秘密,但要開始積極的態度來治療我的健忘症,這樣我就可以再一次展現我的個性。「我們知道他是諾瑟姆,現在我們必須說服他走出他所禁錮的世界,以免在事故發生後面對現實生活。」
我意識到他們在討論一種類似於我們稱之為「人格分裂」或「人格改變」的可能性,他們支持諾瑟姆在我內心深處還活著。他們認為我的記憶在事故發生時就被鎖住了,就像一扇金屬門擋住了理論基礎的道路,使我無法回憶起事故發生時的任何事情,而且很明顯是事故發生之前的一切。
然而,兩位智者,艾斯特倫和厄蘭德,一直在談論某種「身體外的知識和經驗」。我聽到他們提到了「意識外記憶」這個詞,盡管和傑格不同,他們已經排除了轉世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另一位智者瓦爾德馬爾·艾斯格魯德的版本則完全相反。他相信,在過去的幾天裏,他真的讓我厭煩,如果我真的努力的話,我可能會想起1917年我短暫生病的第一天。我試圖說服他,直到現在我的記憶從來沒有背叛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想起過我第一次昏昏欲睡的那兩個星期裏的任何事情。
十三星抄寫於2023年4月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