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正在卧室午睡,嘟着粉色的小嘴唇,侧身沉睡在枕头的一端。淡黄色的窗帘被微风吹的起起落落,我搬来一把小板凳在离孩子最近的地方坐下来,手里捧着《目送》这本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看的书。
窗外传来汽车压马路一段长长的“轰隆隆”声;楼下施工地钢筋碰撞发出的“哐哐哐”声;树梢上小鸟拍打翅膀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广告车缓缓而过大力宣传产品的聒噪声......杂沓不断。我津津乐道的看着书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酣睡中的弟弟,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彷惶迷乱的世界,生怕这点点看书的时间又被剥夺。
“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创伤,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获?”
当我沉思于作者一连串的为什么时,耳边传来“踢踏踢踏”接连不断的上楼声,我倏然起身,像个随时待命的战士接到任务一样警觉起来。
“妈...妈...,几点了?妈...妈...,我要去踢球了。”哥哥把声音拉的很长,随同他的步伐一点点向我逼近。(下午5点要去学校踢足球。)
我快速上前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哥哥做出不要吵的手势。哥哥显然是很熟悉这个手势的。他耸了耸肩扬起眉毛露出两排还未换全的乳牙,不停地对我点头。我朝另一个房间指指,他配合的点点头,走起路来又是一阵“踢踏踢踏”。我回头看了看弟弟,很庆幸哥哥噼里啪啦横冲直撞的进门声没有吵到他。
我坐下来,开始翻找刚刚阅读的那页。
“妈妈,我去踢球了,我自己去可以吗?”哥哥很明白弟弟在睡觉,我是不能送他的。
我也明白,学校离家也只不过四百米。可是孩子自己去我还是有种种的不放心:有人贩子绑架小孩,甚至毒打;没有被主人绑住的疯狗,撕咬路人;过马路时来回飞快的车......
“妈妈,好不好?”他提高了嗓门。
“好吧,但是你要按照妈妈指定的那条路走。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路上不要停留直接到学校。”
我说话的时候离得他很近,字字清晰。
“知道了,妈妈”他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去吧”我语重心长的说。
哥哥快速穿好球鞋,踩着楼梯发出一连串的“噔噔噔”声。
看过熟睡的弟弟,我直奔出去。在阳台的一角俯视,哥哥拎着水壶连走带跑的正从门前的梧桐树下经过,直到在我的视线里消失。
“哇...哇...妈妈,哇...哇...”弟弟的哭声震耳欲聋,像是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终于在“轰隆隆”的雷声后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百米冲刺的奔向他,抱起睡意惺忪的弟弟。
一手抱着弟弟一手去折叠那篇还没看完的文章。心里念着哥哥应该快到学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