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寒冬与三伏之后,抑或是泪别与欢聚之后,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不长不短的三年前,心庭中植下一棵枇杷树,不长不短的三年之后,枇杷树亭亭如盖。
亭亭如盖之后,是崩析,与凋零。
生命的美,在于凋零,凋零后的落花,熊熊燎燃,在弥下一寸灰的同时,埋下了一叶知秋,埋下了春意盎然,一寸灰之下,铭刻了一道深渊,长达三年矣,不可以踏足,若如是,便深陷。
一段回忆若是汇聚成一朵白莲花,那么我势必要做你的周敦颐,不忍心见到你出水后,只凋谢,回忆啊,怎么忍心让你孤芳自赏,你实有“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之意,我只静做那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人吧,所谓流光容易把人抛,充斥着五味陈杂的三年中,你的成长与你的绽放,如今你的四散,却未必是四散,每片白带流落万国,走向新生。
某天,踏足雪国,其实满目白皑,是谓何也,心之所向,白皑,三年流水,白皑,埋没在白皑中的又是什么?极目连云罢亚肥么,抑或是走马山河望不尽吧。但是在雪国中,宁愿雪埋没着你们,也不做出水芙蓉么,哪怕一寸,也不肯罢,就这样裹上三尺雪的流丝,禁锢一切时光么,久也,久也,再见寻不得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只是余下悲慊,再不复。
是响彻着莫扎特与海顿的春天,正午的原野,阳光如风铃一般,在我的耳际作响,有略附一丝情暖,橙蓝交织之下,我诚然入醉,缓缓接着缓缓,徐徐托起徐徐,山间远风,夹杂着一个吻,俯下身来亲吻着我的额头,此间一切,太过新了,是刚诞生的么?这样问道。
凋零后,再新生,如此答道。
道有物哀,从盛至衰,人有情哀,从历到忆。
我想,归有光或深有此感,我做这三年的周敦颐,先对不起他了。
“心庭有枇杷树,吾忆再生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