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了新欢,抛弃妈妈和我。
多年之后看到我有利用价值,又不择手段将我抢了回去。
我拍了拍身后的狐仙。
激动的一宿没睡。
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1
我素未谋面的爸爸听说我现在顶香出马可以赚钱,于是迫不及待将我接回他现在的家里。
表舅拉着我的手虽然不舍,也无可奈何。
“苗苗,命中注定的事是逃不掉的,既然逃不掉就要勇敢面对。”
我未满十八岁,妈妈不在了,爸爸是我唯一法定监护人,他要带走我旁人没有权利阻拦。
我走前帮表舅擦了擦眼泪。
“这不是好事吗,哭什么!”
“你爸爸虽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啊。”
2
我母亲去世的早,表舅将我养大,一直在农村放养性格难免有些缺陷。
曾经家附近有三个小伙伴骂我是“没爸没妈的野种。”
我嘴笨,不擅长吵架。
转头就走了。
听着他们在我身后肆意嘲笑,我也笑了。
我没爸没妈是野种,他们爸妈没儿没女了是什么?
那时的东北农村家家都种玉米,玉米棒子能卖钱,玉米杆子拉回家当柴烧,是一种特别好的引材,沾火就着。
我在表舅家后院用玉米杆子围了一个小空间,又故意让他们看见我拿了玩具藏在里面,这帮无脑的东西果然去偷拿我的玩具了。
我就躲在玉米杆子的后面,瞬间火光四射。
那玩具里面有烟花有小鞭炮,还有一盒火柴。
火势凶猛,小空间倒塌他们跑不出去了。
看着那片旺盛的小火苗,我心情才稍稍平复点。
只可惜火光太显眼招来了大人,救了他们。
事后他们几家人围着我表舅要“说法”。
“孩子是在你家院子里受伤的,你得负责,我儿子说了是何苗把烟花放在那的,你家的柴火,你家的烟花,你家的人放在里面的,你逃不了。”
他们说的好有道理,表舅辩驳不过,默默拿出三柱香。
“各路仙家在上,家有顽劣逆子犯错,弟子求仙家下凡帮助逆子改错,求仙家显灵到被逆子所害之家,保其平安。”
表舅最后四个字说的极重,上完香转过头。
“老仙儿说了,这事是我们不对,以后要多带些仙家去你们家保你们平安。”
表舅供奉出马仙,而且在当地小有名气。
出马仙儿虽可以帮人治病看事,可弟马命理占五弊三缺背了许多业障,平常人都避之不及。
即使是同样出马之人,也有个强弱之分,表舅的柳仙,可是附近数一数二的。
那几家人看见表舅烧香拜神求老仙儿去他们家,嘴上还不停要求赔钱心里却都开始发虚,眼神犹移你看我我看你,不一会儿全走了。
之后其中一家还搬了家,好像生怕霉运传染到他家。
表舅后来说我戾气过重,但不是我的错,是仙儿在磨我,立了堂子后多读清心咒就好。
3
跟随爸爸回家后,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
虽然他在我妈妈怀孕时就跟城里有钱人家女儿混在一起。
让我妈妈自己在老家生下我。
我出生那天,幸好隔壁大婶发现帮我妈妈剪断了脐带,若不然恐怕我和妈妈早一起去了世界另一面。
后来妈妈又几次抱着我去求他回家,可爸爸那时早已有了家,还看到他抱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
他以分居满两年为由向法院申请离婚。
妈妈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法院怎么判就怎么办了。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她恍恍惚惚没了魂似的。
走在马路上,“嘭”的一声,就永远离开了我。
不怪那辆车,事后在监控里看,妈妈早就看到车了,没有躲。
就是奔着求死去的。
表舅看我像山坡上的小幼苗一样可怜,于是将我带回家中抚养,他让我跟随母姓,取名何苗。
4
爸爸的家很漂亮,有三室两厅宽敞又明亮,怪不得他不想回农村那个破土房。
“真臭,我回房间了。”
“快带她先去洗个澡吧,这有一些嘉嘉的衣服,那些从农村带出来行李就别拿了,我最怕那些虱子老鼠什么的了。”
刚进门,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瞪了我一眼就回了房间。
另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瞟了我一眼,对爸爸说了一句话后也走了。
后来听爸爸说那是他的妻子杨梅兰,还有他可爱的女儿冯嘉嘉。
她们怕我的衣服带来不干净的东西,全给扔了。
洗完澡后我穿着冯嘉嘉的衣服,一抬胳膊整个腰部都露了出来。
蹲下收拾浴室,“嘶”的一声,裤裆从屁股裂到裤腰。
我走到她们面前,倔了一下屁股。
“这裤子拉屎挺方便。”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农村土包子,天天筷头子杵大酱,长得倒是挺高。”
杨梅兰不情不愿又给我拿了一条她的裤子穿。
我比冯嘉嘉高,穿不上一个小矬子的衣服不是很正常。
衣服虽然不合适,但住的地方还算不错。
给我安排了一间独立卫浴的房间,就是略微拥挤了点。
卫浴加床一共五、六平米的样子。
猜的不错,他们把我安排在公共卫生间居住了。
主卧爸爸和杨梅兰住,次卧冯嘉嘉住,另一间次卧是冯嘉嘉写作业练钢琴的地方,别说住,就是进去都不可以。
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五、六平之内。
我得谢谢他们,好久没有这种斗志昂扬的感觉了。
晚上,我关上厕所门,就是我卧室的门,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红布。
“翠花,这几天先委屈你了。”
5
第二天吃饭时爸爸对对我说“在城里上学要迁户口费些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先在家里呆着吧。”
我笑着答应,没有足够把握之前,我还不能跟他们翻脸。
那天他们关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把我的户口迁到他们的户口上,但没有户口上学就要交寄读学费,他们又不想出钱,只有让我在家呆着了。
“何苗呀,这段时间你在家没事就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吧,我跟你爸上班要养家,都很忙的。”
杨梅兰又补充到。
“对,吃完就去干活吧,等会家里来客人。”
“好啊,那我先去擦地了。”
他们说的我一一应下,并回了一个标准微笑。
6
下午,杨梅兰去做头发了,爸爸恭恭敬敬迎了一个老女人进屋。
那老女人虽然画着浓妆,依然遮盖不住她的疲惫之态,眼眶乌青,有气无力。
明显是招了没脸子。
“这是付总,听说你在农村时供过什么东西,能治异病,你快给付总看看。”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翠花,她很不满意别人叫她“东西”。
“付总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很乏力,明明没干什么活,却时常颈椎酸痛提不起精神,而且现在总是想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比如去天台散步,想尝尝农药什么味道。”
没等付总开口,我先说出了她的情况。
“对对,我医院去了好多次了,都没查出什么病症。”
付总看我说的挺准,有些急切的看着我。
“你回家放把菜刀在门口,可保你三天无事,第四天若还是无事那就是他走了,若像从前一样不舒服,那便是他不肯罢休,到时你再来找我。”
看的出来老女人将信将疑,爸爸送她出了房门。
“苗苗,你和那老女人有仇吗?那菜刀放门口虽然暂时没事了,可第四天她招东西必会冲破戾气,到时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翠花,这就是人和你们狐狸不一样的地方,她本就不太相信我,轻易帮她治好了她可能以为这是巧合,根本不会太感激我。”
“我们帮助她是为了积德行善,何必那么看重她的感谢呢?”
“那我把她叫回来,然后我们继续在厕所住着?”
“算了。”
胡翠花是我供奉的狐仙,平时就知道臭美,法力低的可怜,还有点傻呆呆。
其实凡人出马就跟开盲盒一样,有强有弱,有好又坏,好在翠花心肠很好,以后共同成长吧。
7
第四天,老女人早早就来了。
怎么还带个围巾,怕被谁看到?
她说前三天确实好了很多,可昨天半夜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开始好像有人在掐她的脖子,然后就不停的给她大逼兜。
结果早上就这这样了。
我装作不经意转过身,努力调整表情并克制自留出手的欲望。
这没脸子是左撇子吧,怎么能就可着左边那一边扇呢!
一边脸又红又肿,一边脸完好如初。
我的强迫症啊。
看的我好想把她右边脸也给扇均匀了!
“他是不想放过你啊,那就有些麻烦了。”
“何苗,你爸爸在我手下好多年了,你放心只要我好了,我就给他升职。”
爸爸推了推眼镜,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我爸爸为人正直,肯定不是为了升职才帮助您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真需要我爸爸的帮助。”
当着领导的面,即使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于是我顺利搬进了主卧。
若想看好病,必须先让供奉的狐仙舒服了,住在厕所肯定是不行的。
家里最宽敞明亮的房间自然要让出来。
听我说完,付总秒懂,不仅帮我把床上用品全部换了,还帮翠花布置了一个好气派的堂子。
上供的哈拉气、小歪脖、宝鼎…全是最好的,之前在农村时看事也都会压堂子,但多是三十、五十,像今天这排场真是想都不敢想。
杨梅兰晚上回来,眼睛都气直了,吵着要把我赶回农村。
爸爸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她,奴颜卑膝,就差下跪了。
“阿姨,房间衣柜里的衣服您先收拾一下吧,万一沾上来找我看事人的晦气就不好了。”
杨梅兰最胆小,一听这个即使再不情愿也去收拾她的破烂了。
他们搬去冯嘉嘉的书房住,冯嘉嘉又哭又闹最后被爸爸赏了一巴掌才消停。
谁妨碍他的前途,他都不会手软。
8
升职后的爸爸没有想象中的容光焕发,反而一天比一天消沉。
当然了,因为付总身上的婴灵被我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婴灵本是付总年轻时打下的胎儿,当时胎儿6个多月,已然成型。
可她为了和对手竞争,毅然打掉了胎儿出差接受高强度工作。
最后赢了工作,却永远输了做母亲的资格,因为打胎伤了身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而那婴灵未见天日就死去,在桥上飘了好久也无法轮回。
于是趁着七月半鬼门开那天跑来阳间就没再回去,跟在付总身后缠着她想要出口恶气。
当时。
翠花整日被我鄙视,说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她并非是一只没用的狐狸。
霎时露出锋利的爪子,指甲尖锐无比,脸上的妆容都一下子变成了大烟熏,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翠花。
翠花果然不一样。
…
“尊敬的婴灵,我能起来了吗?”
“起来吧,做出马仙做到你们这样,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婴灵松开掐着翠花脖子的手。
我也起来揉了揉膝盖。
武力值虽然低下,好在我能屈能伸会讲故事啊。
在我声情并茂的祈求下,同时又讲述了付总这么多年的不易,毕竟有过一段母子缘,终是心软了。
婴灵答应我不在缠着付总,并且改目标为冯伟,作为报答,事成之后帮她超度投胎。
翠花还不甘心地看着婴灵。
“那么个小不点儿,我怎么会打不过。”
“我死了二十多年了,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婴灵转身一变。
我和翠花望着那一百八十斤的大体格子,同时擦了一把冷汗,地下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我叫小柔,在鬼界算是一位标准淑女,以后还请多指教。”
9
冯伟之后的工作频频出错,被付总骂了好几回,他不敢顶撞付总回来就拿我撒气。
“天天就知道看书,怎么看也是一副笨脑子,随了你那个死妈,学什么都没用。”
“看病不知道留一手,现在领导天天骂我,拿什么牵制她。”
捧着书的手紧了紧,本来慢慢和你玩的,是你自己找死。
我像骑在冯伟脖子上的小柔使了一下眼色,小柔秒懂。
她的手指瞬间伸得老长,死死扣住冯伟的脑袋。
冯伟吃痛,抱着脑袋像是受了紧箍咒一样倒地不起。
杨梅兰和冯嘉嘉赶紧去扶冯伟,小柔放开手,冯伟渐渐恢复神智。
“爸爸,你这是跟你们领导走的太近了,本来在她身上的婴灵转移到你身上了。”
“放屁。”
听他这么说,我还没怎么反应,小柔跳下来就是一个大逼兜。
果然是个左撇子。
冯伟被打懵了,他自己也觉察出几分古怪,没了嚣张气焰,忙问我怎么办。
“也好办,你们三先给我磕三个响头。”
冯伟一听刚要发怒,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左脸。
“不是跪我,是跪老仙儿,你们心诚才能办事。”
“那之前怎么不用磕头?”
“之前那都是小事,本是他们之间的因果,是爸爸你非要帮着你领导来对付婴灵,婴灵当然要恨你了。”
看冯伟没有反应。
“爸爸,要不然,你在找找其他人看吧。”
我刚要走,他立刻跪了下来,还拽着杨梅兰和冯嘉嘉一起下跪。
我平静的坐到他们面前,手里握着妈妈留给我的戒指。
“磕的太轻了,婴灵听不到。”
“阿姨你后背跪的不够直呀,不诚心婴灵不会走的。”
“嘉嘉,你头挨到地板了吗,就起来,现在婴灵就在你背上看着呢!”
冯嘉嘉下意识回头,小柔与她正对面,鼻尖都碰到了一起。
他们三口前前后后磕了几十个响头,额头又青又紫,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笑死我了。
10
当晚冯伟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我拿到十字路口边吃边烧,说说笑笑。
本来当晚要送小柔去投胎的。
几天相处下来觉得相谈甚欢,于是我邀请她再在阳间呆一段。
她似是有些为难,皱着眉头为难道。
“留下倒是可以,只是以后可别再让我骑谁了,太影响形象了。”
冯伟经过这次的事心有余悸,虽然是不情不愿但还是把我送去了学校,又在小柔的要求下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
我与冯嘉嘉同岁,被分到一个班级。
她的成绩一塌糊涂,倒是跟学校里的小混混走的很近,放学后突然在校门口拦住我。
“我查过了,你那些邪魔外道最怕正气,学校就是最大正气所在,所以你那些手段在学校根本没用。”
冯嘉嘉拿着一节带着长长钉子的木头凳子腿,一点点像我靠近,
她说的没错,学校是正气所在,一舨学校、医院之类的地方都会建在坟场之上,为的就是压住煞气。
但翠花和小柔不能现身帮助我,却不是因为是在学校这个地点,而是任何地点都不行。
作为人间以外的生物不能过分插手一个人的气运,否则我和翠花都要受到惩罚。
而小柔说白了就是阿飘,她长时间跟在一个人身上,可以让那个人气运低迷,阴盛阳衰,从而实施一些小惩罚,若是公然现身对抗凡人,小柔也不可以。
“敢让我们全家给你磕头,爸爸怕你我可不怕你,我今天就让你跪下给我下跪磕一百个头。
冯嘉嘉恶狠狠的说。
气势上到还可以,只是看着她那副瘦小的模样,我摇了摇头。
“你觉得你拿根破棍子就能打过我?我在农村的农活都白干了。”
我嗤笑一声,就凭我自己一人打她两个也是绰绰有余。
“呵…傻X,出来吧。”
冯嘉嘉说完,五、六个傻X从墙后走出来。
“你干一辈子农活好像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啊。”翠花一点点移到旁边,好像是怕血溅到她衣服上。
“有话好好说,你叫这么多傻X是什么意思。”
我腿此时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
“我骂的是你,傻X,给我抓住她。”
冯嘉嘉叫来那些人听我这样说,没等她说完话就攥着拳头像我走来。
笑话,在农村天天走十来里地上学也不是白走的。
我抬腿就想向后跑。
谁知后面也有人拦着。
这个小矬子想的倒是周到。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哪个班的,干什么呢,不许打架斗殴。”
正在为首的男生要上来抓我的时候,方老师的声音忽然传来。
冯嘉嘉他们虽然蛮横霸道,但他们现在毕竟是学生,害怕被学校处分。
听到老师的声音就都不甘心地跑掉了。
方老师在我入学时了解到我的情况,平时给我不少帮助。
他怕冯嘉嘉再来找我麻烦,还特意送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