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婚礼现场的窒息感】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刺得我眼眶发疼。

尤咏慈的婚纱在红毯尽头泛着珍珠白的光，像极了那年她穿的校服裙摆。

我攥着皱巴巴的请柬躲在廊柱后，指腹摩挲着烫金的"新郎：林航"，忽然想起十七岁时我在草稿本上写过无数遍"周潇齐×尤咏慈"，连笔的"×"总是画成一颗歪扭的心。

司仪的声音在大厅回荡："请问新郎，你愿意......"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大理石墙面。

口袋里的戒指盒硌得大腿生疼——那是去年她生日我偷偷买的，直到今天才敢带来。

【闪回：2006年 暴雨中的初遇】

那天的雨真大啊。我被沙宇那帮人堵在巷子里揍，鼻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模糊中看见穿白衬衫的女孩撑着伞走过。她的马尾辫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像根羽毛轻轻扫过我干涸的喉咙。后来我才知道，她转学时故意把名字写成"尤永慈"，她说"永"字太沉重，可我偏要在作业本上写满"永远的尤咏慈"。

我们在天台躲教导主任时，她把耳机塞给我一半。五月天的《温柔》在耳道里炸开，她的发梢扫过我锁骨，痒痒的。"周潇齐，"她突然转头，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雨珠，"你以后别打架了好不好？"我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侧脸，鬼使神差地点头。那天之后，我真的没再挥过拳头，哪怕沙宇把"懦夫"两个字刻在我的课桌。

【转折：2008年 破碎的录取通知书】

收到华兴大学录取短信的那晚，我在网吧通宵打《传奇》。屏幕蓝光映着我红肿的眼睛——为了考体育生，我每天跑十公里，膝盖磨出了血痂。可当我站在大学门口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男生的调笑："咏慈，谁啊？"

她穿着鹅黄色连衣裙跑出来，发间别着我送的樱花发夹。"这是我男朋友陈浩尔。"她的声音像片薄冰，轻轻一踩就裂了。我看着她踮脚亲吻那个高瘦男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来我总在深夜惊醒，梦见她在图书馆自习的侧影，还有我藏在储物柜里的九十九封情书。

【高潮：2013年 台风天的救赎与毁灭】

广告牌砸下来的瞬间，我脑子里只有她慌乱的眼神。钢架划破我的后背时，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在医院醒来，她趴在我床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周潇齐，"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在出租屋里度过了最甜蜜的三个月。她会在清晨把煎蛋摆成心形，会在我训练时偷偷塞小纸条进我书包。某个暴雨夜，她忽然说："我们结婚吧。"我愣住，看着她认真翻着婚纱杂志的侧脸，喉咙发紧。第二天我去买戒指，却在商场撞见她和陈浩尔拉扯。"我只是想让他别再纠缠......"她的解释被惊雷掩盖，我攥着戒指盒转身冲进雨幕。

【决裂：2015年 葬礼上的致命裂痕】

她父亲的葬礼上，我醉醺醺地对张放说："要是当年没遇到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她站在灵堂门口，脸白得像张纸。后来我才知道，她母亲当年就是因为父亲一句"后悔娶你"离家出走。她把我送的随身听摔在地上，磁带滚到我脚边，里面录着我们第一次合唱的《勇气》。

【现实：2021年 婚礼上的告别】

"周潇齐。"有人轻拍我肩膀。尤咏慈的伴娘站在面前，妆容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咏慈姐说，如果你来了，就去休息室找她。"

推开门的瞬间，我仿佛回到十六岁的化学实验室。

她穿着白大褂，正往试管里滴蓝色液体，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桌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此刻她坐在化妆镜前，婚纱堆在脚边，像团揉皱的云。"你瘦了。"她开口，声音却像被揉碎的玻璃。

我想说"你也是"，却说不出话。抽屉里躺着我高中时送她的海螺，凑近还能听见海风的呜咽。"其实那天在医院，"她突然说，"我本来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我猛地抬头，看见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折射出冷光。

【终章：永远的未完成式】

司仪宣布礼成的掌声传来时，我正沿着海岸线狂奔。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像那年她递来的橘子汽水。

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轰鸣，我想起大学时为她放烟花，结果被保安追着跑了三条街。她在教学楼顶冲我笑，发夹上的樱花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手机震动，是她发来的消息："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最终只回了个句号。

潮水漫过脚背，冲走沙滩上的字迹——那是我刚才用树枝写的"对不起"。

【落幕】

飞机冲上云层时，我摸出兜里的戒指盒。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她大学时夹在我课本里的："周潇齐，等你拿了全国冠军，我们就去看极光。"

舷窗外的阳光突然刺眼，我别过脸，任由泪水砸在纸条上，晕开"极光"两个字。

原来有些遗憾，真的会跟着人一辈子。就像此刻万米高空的云朵，永远触不到海平面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