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颜浣溪纱

小妹宝报了幼儿园，终于在曼的鼓励下踏上了求职之路。她在同城网给搜了招聘信息，我便不用双脚去跑。然而事实证明迈出第一步，很困难。曼说，万事开头难，你打电话问了没有？

  我说没有，我想等开学后，把娃送去学校，交接好再去。

  猪大哥更是不同意，他说家里那么多事情，一到五楼都要收拾好，准备装修事宜，家里一有人做事，要给做饭啥的，上什么班呢？

    管不了你们爷三那么多事儿，问题是留家里我要崩溃。孩子在叛逆期，样样跟你对着来，不出去找点事做，人是要疯的。我说。

  某某灯具店是妹子好友待了几年的。她们都说老板娘人很好。在同城挂了许久招聘，说是带娃照顾老人两不误。我打了电话，回答了些基本情况后，约了面试。

  临出门，才发现突然下起大雨。心里直打退堂鼓，一边想算了吧，明天再去，一边又想，约好了不去太失信了。

  雨没一会儿把我的头发和脸都打湿，那迎风而来的样子，吹得我十分狼狈。经过一处深水区，车轮扬起的水漫过了我的膝盖。水坑里一块大石把我小毛驴侧面挡板给撞坏了。那撞坏的一块，拖到地上，嘶嘶作响。就好像一个人破个大伤口，疼得直叫一样。

  找好一会儿，才看到门店。我是想应聘前台的。招聘广告里写着招三个前台。数个销售。

  老板娘看起干练果敢，大约有高中以上文化。待人如沐春风之感。她说，我没注意外面下雨了，你没带伞吗？

  带了，带的雨衣。我答。这之前，在门口我把脸上的雨水擦干，这会儿头发上那雨水还在往下滴落。使我觉得特别囧。

  她带我到会客厅，示意我坐。赶紧让助手打了杯水，递过纸巾。缓缓神，才问我之前都干过些什么，心里预设要做哪个职位。朋友多不多，愿不愿意接受挑战去做销售……。

  我之前教过计算机应用，就在前面那个路口的培训机构。性格平时是很宅的，宅到没什么朋友的那种。但如果需要出去跑单，或要从跑单做起的话，我愿意跟你们学习。嗯。

  宅就与人沟通起来怕会有问题呐，她略带思索道。这样，你先写份简历吧。她拿了一张表格给我，又带我到里面一张桌子去写。叫我写好去找她。

  就平时入职所见的那种，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学历，工作经历，家庭成员以及等等。

  习惯一笔一划的写，不知道写了几分钟。期间有一处因某字记不清笔画写重了，心里有点别扭。另一处在最底下，有无驾照，或其他特殊证件。鬼使神差写了个“作协会员证”，本来除了去听听领导讲座，以爱好者身份凑个热闹，那个有什么用呢？――问题是我连讲座也没去听过，热闹也没凑过。但落了笔，不好改。

  她说你的字写得认真端正，很多格子都填了，说明你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就是写的时间久了些。以后可以快一些。她又依次看到底，问，你写小说啊？

  她夸我认真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写重了那一笔画。挺是尴尬。小说没有的。我就是偶尔写个诗歌。诗歌也写得不好。这个……本来没用，一时兴起才填的，然后不好意思地理理头发上的水。（心想，写了又挺后悔，这个证我真的有嘛，要较真起来别人要看看，那可真是麻烦呀。）人可能真的会很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

  能保持这么个爱好不错啊。那么平时，你就多观察，多思考。嗯，这表我收好了，看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就这两天吧，我回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最晚九月一号给小孩报名之后。

噢，那好。

  回来以后，待了一天，竟然又不太想去。转而打了许多求职电话，思来想去的，去幼儿园当助教，和妹宝同去同回？去商场当促销？或自己单独干点啥，别再跟人去打工了……。各种原因各种乱想被别人拒绝，或自己否了，到晚上居然辗转反侧睡不着。世上哪有什么钱多，事少，离家近……。

  第二天老板娘打电话问，家里安排得怎样，准备哪天上班？一咬牙，那就明天吧。老板娘，早上什么时候上班？七点半？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中午饭就在店里吃，会有问题吗？

没有。

  怕迟到，上班提前了三十分钟。我散漫惯了，没什么时间观念。从家里到店里才走了九分钟，早点都没吃，站门口一顿尬等。尬等的时候，又想，早知道就多喝杯温水暖暖胃也好，早知道，随手带点什么，边等边吃也好。怕一会儿干体力活，消耗不起。毕竟给人打工呢，显得娇气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开门，却不是老板娘。开门的姑娘到隔壁店子去了，因不熟悉，我进也不好，不进也不好。只好继续在门口站着。姑娘转回来，说你来上班了啊。我说是的，美女早。你早。你先把店里打扫下好不好，扫完了再拖一拖。

  噢，可以。逐一扫地，倒垃圾，擦桌子，泡茶，感觉在家里都从未有过那么认真。拖地时，可能是老板娘她妈来了。她也拿个大拖把，呼呼呼，在你前面大幅度来回拖动。像是赶着你走快点。边一起拖地，边问我哪里人，家里几个孩子啥的。应付下来，额头手心都出汗了。她看我把里间角落旮旯都扫了拖了，就说，主要是拖外面。里面干净不用怎么拖，扫扫就好了。

  看着地面还有水迹，强迫症似的，把拖把洗净压干，重复又多拖了几遍。

  忙到九点多才弄好，觉得松了口气。老板娘一家三口才来，于是给开晨会，讲品牌历程，店面成立年月。讲一年总公司给定下了一百万进货目标。讲目标达成时，说今年还有三十几万没完成，还讲了9.6灯展总公司下达的目标任务。

  老板，老板娘讲完话，问我家有亲戚装修没有。看需不需要买灯。她们每说一个数字目标，都要点名问问我。你呢？

  我说我亲戚都比较穷，欠钱欠得厉害，虽在装修但不敢推荐。朋友并不多，但我家那个他是搞室内装修的，他手上估计有客户。我可以问几个号码来。

  突然感觉，找份工作还是靠着某人。某人背后的可能性资源。我这点利用价值啊……。

  老板娘却总说我是曼的朋友介绍来的。这里面算欠了另一个姑娘人情。假如记人情账，估计这里要分记两笔。

虽然不是做销售，不出去跑单， 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之后做整理。

让录入50份客户资料，临下班的时候居然在排版时，不记得点到了什么个视图界面，突然就看不到做好的表格与资料，脑袋里一声轰响！美女说我在没保存资料的情况下，关闭了系统。

  我多少年没制过表了排过版了？计算机应用升级，版本更新，导致很多菜单都找不到，整个人都很迷茫。

  中午吃了点饭，提早一小时坐到电脑前补。天呐，好二，好菜，好晕~

  下午老板娘说，不知道的你就问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知道。（这东西我十几年没用，都忘得光光了）那你当时学过哪些？excel 插入行，列，新建，保存，以及公式和运算，word，p……p……ent幻灯制作……但我真的很多实际操作想不起了。

那你就要把自己当新手。

好。

按时间顺序整理一沓进货单后，手写了九十行“我是某某店，今天店铺又挂0，我是蜗牛我前进。”

  天暗下来，突然袭来焦急感。三个娃独自在家，他们爷爷奶奶到郴州看病，还在那住院，娃着实没有人管。

  这边，老板，老板娘回来，看看表下班时间到了还要张罗开晚会。听什么都心不在焉了。

    挨到回家，感觉做什么事都变快了。家里随手就弄整齐了，看啥都随眼了。

  以前就像个林妹妹，啥事儿都容易哭一顿。遇到女强人后，觉得人家怎么就那么强悍？她们不说随便能挣个几百万，人家几百万随便张口能说。我这种两千一月（试用期一千八）还得遭嫌弃啊。就像《我的前半生》那女主角，想自食其力的时候，往往对工作没有挑剔。

  明显意识到与社会脱节严重，在于你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要出世，披个蓑衣，独钓满江孤独，静坐，无求，饿死也有根硬骨头在呐。可一旦要入世，有求，求个温饱，你都要在人情世故的夹角里受很多气，受很多累。

  一屋子灯，风扇灯，中西式……有那么一瞬，觉得如果不是工作，为人推介灯的时候，看着灯一路开起去，直到满屋子都是各式花灯璀璨，是件多浪漫的事情。

  但遥控器不会开，你不知道每个灯相应的感应片在哪个位置，开这个，亮那个。开一个，亮几个，再次汗颜。

  家里后来用的是精灵助手声控灯。小却简单。是智能呢还是更智能呢？当然了，人家这种是做的灯展，声控肯定不行。不能喊，一号灯，二号灯……就能亮。喊开十五号风扇就开。

明天可能跑仓库，了解产品型号，备货什么的。

不管怎样，这都是我未曾经历过的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