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录取通知书终于等来,一切都尘埃落定,回望这十二年的苦读,心心念念的追梦时光,高考,终究是过去了。
而高考前,那些关于泪水的故事,始终不能忘记。
(1) “嘘,别出声,我要开始装委屈了。”室友张梦(化名)一边拨号一边示意我们,没有表情,没有抬头。我们几个安静下来,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竟,这是张梦常对她爸妈用的办法,每每张梦都能如愿。
张梦这次给爸爸打电话,是因为一件看似微不足道,却不得不好好处理的小事。
班里一位女同学,最近戴了一条手链,手链上有大约两厘米长的金子,空心。张梦座位离那个女生很近,那女生又爱显摆,手链传来传去,就到了张梦手里。张梦性格本就大大咧咧,拿到手链,看了一会,张嘴就朝那点金子上咬,咬了一个我们都觉得不大的牙印。
张梦连忙跟那个女生道歉,若是你嫌弃,拿给你赔就是了,你看怎样?那女生拿回手链,仔细看了一下,微微皱眉,说着没事没事。张梦尴尬一笑,又连着说几句对不起。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下午,那女生突然对张梦说,她妈让张梦赔,因为这是爸爸买的纪念品!
张梦没说什么,让那女生把手链给她,那女生把发票给张梦,又把手链盒子给张梦,却不愿将手链给张梦。旁边的同学看不下去,都催那女生快把手链拿出来,不然怎么赔,女生仍是一脸不情愿,不愿意将手链给张梦。可笑的是,那女生的妈妈突然从后门进来,女生向她妈妈说了情况,她妈妈笑着说,把手链给她给她,赔新的!
张梦说,阿姨,我会给你们赔的。
张梦给爸爸打的电话接通了,立刻,张梦开始哽咽,哽咽的说不清话,肩膀一颤一颤,哭着对爸爸叙述了这件事。
那女生的妈妈的意思是,希望张梦赔条新的,张梦的爸爸觉得那黄金不值钱,只想花钱到卖那条手链的地方换一条。
张梦擅自答应了那女生的妈妈,和爸爸争执着,爸爸要打电话给我们班主任,张梦非不让。
是一段不愉快的通话,挂了。
我偷偷看,张梦眼泪越流越多,哭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们都装作在做各自的事情,不敢出声,不敢安慰,怕一不小心让她知道,我们都知道她是真哭了。
一个女汉子,若是真哭了,大概是积攒了太多的委屈。
跟那个富家千金的打架,好朋友的背叛,莫名其妙的污蔑……从没有哭过的张梦,在离高考还有四天时,终于哭出来,却还要装作她是假哭的样子。
(2) 唐玉(化名),我好朋友兼室友,自高三下学期开学,就开始失眠,凌晨两三点都睡不着。
睡不着,便了解到,谁在打呼噜,谁在说梦话。于是,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指责谁谁谁打呼噜,谁谁谁说梦话,怎样怎样影响到她睡觉,指责和被指责的人都一肚子气。
唐玉睡觉时对声音特别敏感,若她在睡觉,有人走动,有人小声说话,她便睡不着,每每都会生气。
我们同寝的人,都理解她的气,高三了,学习任务重,压力大,再睡不着,自然会更累,更气。
那天早晨,唐玉醒来,又大声指责张梦,说张梦打呼噜影响她。
张梦很不喜欢别人冤枉她。自唐玉第一次说她打呼噜以来,她每天都会问晚睡的人,她到低有没有打呼噜,所有人都说没有,唯独唐玉。
张梦那次生气了,与唐玉争执着,最终,两人都很气,一天都没有说话。
我们寝室长,是最好受唐玉指责的人,确实打呼噜,她也不好反驳唐玉,但心里也十分难受。
一天中午,我们都在睡午觉。我的床位离阳台最近,便听到寝室长在和她妈妈打电话。她们聊天大致意思就是:她睡觉时好打呼噜,影响到同学睡觉了,希望她妈妈能问问医生,想想办法,很多网上的办法都用过了,就是不行。
晚上吃饭时,我把寝室长打电话这件事告诉了唐玉,唐玉脸色一变,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一句话。
晚上睡觉,大概是一点多的样子,我突然醒了。听到从唐玉那里传出哭声,我到她床上,问怎么了,她还是哭着,颤着,蜷缩着。
那夜,我陪着唐玉,没睡。唐玉就一直哭啊哭,直到睡着。
第二天,唐玉告诉我,她已经哭过好多次了,在那一个个失眠的夜晚。
“白天那么累,晚上又睡不着,我真觉得压力好大,特别想哭。”唐玉说。
后来,唐玉搬出了我们寝室,再搬回时,她已在医生的指导下,恢复正常睡眠了。
那些失眠的夜晚,那些哭泣的夜晚,就像那段不愉快的时光一样,终是过去了,我们的友谊,却不曾成为过去。
(3) 离高考还有三天时,学校要布置高考考场,全体高三同学,都转移到食堂自习、复习。我们表面都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想把最不擅长的理综复习一下,没看一会儿书,头开始晕。每一段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读不下去,用脑想题更是不行。一抬头就看到,老师、同学都在认真看书、讨论,特别是我亲戚家的那个女生,埋着头,像在深深思考。
我是怎么了,没坚持到高考就输了吗?脑子那么疼,却还不断闪现过年时亲戚拿我们成绩比的画面。是的,我每次都输,每次都能看到她父母笑的洋洋得意。
我怕了,不顾同学的劝告,倔强的坚持到下午放学,什么都没学到,一直处于在本子上乱画的状态。
我没有上晚自习,一个人在寝室哭了好久,不敢打电话给爸妈,怕他们担心,不敢找朋友倾诉,怕耽误她们复习的时间,影响她们的心情。
时间还是把一切都归于平静。
明天就高考,今天下午刚看完考场,回到寝室,头晕之感再次袭来,发烧了。
全寝室就我一人,也只有我的考场在学校附近,离考场远的她们早早地在考场附近宾馆订了房间,早早地离开了。
我最终给姐姐打了电话,妈妈也在,听到妈妈的声音,“哇”的一声又哭出来。挂了电话后,突然觉得那么平静,高考考的好不好,不一定能影响我的生活。
隔了几分钟,弟弟来电话,“我就是……想……”说这么声就挂了。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弟弟。“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哭什么啊?”我不解。
“我就是……就是……想说……你……你……别紧张。”仅比我小一岁的弟弟竟泣不成声。
“我没事,现在特别平静,一点都不紧张,你想想,我读了那么多书,如果这点都想不开,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学不是白上了吗?”
“对……对,就是觉得咱爸妈……不能……陪你,有点……有点……对不起……你。”弟弟哽咽着说。
那个平时就会问我要钱,就会嘲笑我,就会让我请吃饭的弟弟,原来可以这么听话,可以对我这么在意。
亲情,果真会在某个时刻爆发。
擦掉脸边的眼泪,想象弟弟哭的样子,笑了出来。
高考前,一位老师曾对我们说:请你们记住,在你们人生的道路上,我曾陪你们走过。
是啊,一路上陪伴的人太多太多,发生的事也太多太多,我的笔下怎能描述出灵魂深处的感情?
很多人轻易就把成功,把未来,把一切美好的事都赋予高考成绩。经历了,便会发现,也只有少数人能高高在上,大多数人都会平凡于世。我们又何必强求呢?
若凡事尽力而为,做好我们自己,那么,便不辜负,这一路上,我们曾,真情,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