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女人迈着有些飘忽的脚步,走在通往食堂的柏油路上,心里想着,是阴天,还是天光未亮?
她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尽管看不见,但她知道,羽绒服是黑色的,帽兜的内衬是粉色。
身边还有个同行的女人,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女人有点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去想,只沉默的往前走。
食堂已近在眼前,大门紧闭,暗沉一片。女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不是阴天,是时辰尚早。
正想着,忽觉有什么东西,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砸在头顶厚厚的羽绒服帽子上,她仰起头,冰凉的雨水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老天打脸来的实在太快,顾不上琢磨天色暗沉的原因,她像是在询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下雨了?”
食堂没开门,返回去又太远,女人正犹豫着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忽然食堂灯光亮起一片,她紧走几步钻了进去。
饭菜还没有做好,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拿着一个包饺子的木片,在案板上搅和着什么,身旁油锅滚滚翻腾,凑近了看,似乎是在炸冻豆腐肉丸子,同行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手帮忙。
女人有些茫然无措,一低头,忽然瞥见自己身上穿着的,竟是一套秋衣秋裤,顿时有些尴尬,又看看周围,却发现似乎每个女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三三两两的在做着活计。
一个白净的女人,凑到她眼前,小声说道,“你该去医院看看才好!”
无需多言,她瞬间明白了这白净女人的意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脸颊浮肿,双眼突出,大大的眼袋,遮也遮不住,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
去医院怕是也没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定是因为那个东西,它,这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恍惚间,女人竟寻了张床躺下,她面向一同躺在身边的那个白净女人,轻轻地问,“你可认识一些法师?”,不等答话,女人又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家里有一只青蛙摆件。说来也有意思,别人家都摆个金蟾什么的,她家却实实在在地摆了个绿青蛙,就在卧室门口的小吧台上,青蛙旁边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瓷娃娃。
那天晚上她闲的无聊,便与那只青蛙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似乎根根立了起来,头皮也有些发麻,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还不等想清楚,青蛙的嘴巴竟吧嗒一下张开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凑近了些,青蛙的动作不是很灵活,仿佛突然掉了下巴,咔吧一声,嘴巴张得大大的。
女人腿有些发软,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急促起来,瞥了一眼旁边的瓷娃娃,那瓷娃娃忽然咧嘴对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没有牙的嘴,像个黑洞,仿佛要把人灵魂都吸进去。
巨大的恐惧,像一把手,攥紧了她的心,似乎随时准备捏爆。她唤回理智,哆嗦着将右手放在左腿的大腿根上,咬紧牙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给了她勇气,她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向外走,没几步,一股凉意便从脚跟升起,迅速掠过脊背,直窜后脑。她不敢回头,但也定定的站住了,满心的恐惧和绝望,走?能走到哪儿去呢?
“大晚上的,你说这些做什么?”白净女人身后,不知何时侧卧了一个男人,男人半支着肘,让白净女人靠在他怀里,声音似有些不悦。
她思绪被打断,慢慢回了神,后知后觉的想着,怕是吓到了人家,正思虑着如何开口致歉,一声急促的铃声在耳边炸响,女人猛的坐起,思绪回笼,摸出枕边的手机关了闹钟,又跌回枕头上,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