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棵梨树(三十五)

“爸爸,你放下我,我来给你介绍我的小朋友。”郑洁在她父亲怀里挣扭着,于是,她父亲弯下腰,轻轻把她放在我面前,我看见,她父亲那黑亮的眼睛有一团光在闪烁。

郑洁骄傲站在我旁边,朗声说道:“他叫王子疆,是我的同桌同学呢。”然后又拉起了我的手,摆了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我有点害羞,直觉得耳朵根有点热,眼睛盯着地面上的自己的双脚,使劲儿点了点头。

郑洁父亲”呵呵“笑道:”嗯,好好,这最好!同桌同学,当然应该是最好的朋友了。“说完,他走过来,也把我抱起来,笑道:“那好,今天我也抱抱这位小朋友,一视同仁嘛。”

一刹那间我简直有点发晕了,这猝不及防的变化,令我吃惊,又让我心里万分激动:啊,这宽大的胸膛,简直是温馨的港湾,是可以让任何人觉得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像小绵羊一样被郑洁父亲抱在怀里抚慰一番,如腾云驾雾,幸福得心咚咚跳着,又屏息敛气,默默享受。正恍惚间,就觉得被放在了地面,耳边就听郑洁父亲笑道:“你俩在择菜,是不是想做晚饭呀?“

我睁大眼看着郑洁,就见她咧嘴一笑,说,”嗯,做饭是不会的,不过,我们可以把做饭的事先准备好。你说是吧,老爸?“

“哈哈哈,对对对!我闺女干嘛事就会提前着手准备呢,这叫预则立,不预则废。”郑洁父亲冲我俩一笑,然后就把厨房墙面上挂着的围裙拿下来,穿戴停当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他干活甚有条理,不紧不慢,一切都显得从容而自然。

能看得出,他父亲经常做饭,而且还是个高手。我与郑洁就在他身边四处打转,一会儿帮忙他拿酱油,一会帮递过几根葱,两块豆腐之类,总之,是边瞎忙乎,边看他做饭,而他也是乐呵呵故意支使我俩,一时,仨人在厨房里热热闹闹,笑声,叫声,菜在锅里的吱吱声,锅灶里柴火偶然爆裂声,混在一起,如在演奏一曲交响乐,这简朴的厨房就成了一个音乐晚会华美的舞台了。

待到这支交响乐临近尾声时,这洋融着欢声笑语、热气腾腾的饭菜也就做好了。郑洁父亲撩起围裙擦拭着双手,笑着对我俩说:“好啦,快去堂屋把餐桌收拾利落,我们这就准备开饭啦!”

于是,我俩像一对燕子那样穿出厨房,掠进堂屋,手忙脚乱地调桌安椅,整理餐桌上的物件,刚刚整治齐备,就见郑洁父亲端着一大托盘进堂屋来,嘴里还开心嚷道:“来啦,里边请!”这声音就像饭店跑堂的伙计发出的,惹得我与郑洁忍不住弯腰拍手咯咯大笑。

郑洁父亲也笑着,把托盘摆在桌上,取下饭菜,把托盘搁在一边儿,招呼我俩坐下。也不分什么座位,一张圆圆的餐桌,我们仨人几乎均等的距离就坐。

这饭菜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引得我的鼻子不停地翕动着,眼睛几乎笑成一道线,要知道,我对吃,是有天生的敏感性的。无怪乎郑洁一直称呼我是个大吃货,这称呼到后来我变成大小伙,她成大姑娘时,也不改口,让我恨得牙痒痒。因为,他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这样叫我,使我很难为情,不过呢,心里却是莫名的亲切和甜蜜,竟成了永远的心中的琥珀般珍藏。

此时,郑洁父亲在我们每人面前摆上三只高脚玻璃杯,打开一罐健力宝,先从我的杯子倒起,然后郑洁,最后是他自己,都倒了大半杯,他端坐停当后,拿起面前的杯子,笑道:“来,为我们合作做饭愉快干杯!”

我与郑洁同时欢呼一声,不约而同拿起了杯子,就在我们三人一块儿说了声“干杯”后,正把杯子往嘴里倾斜时,突然,就听得堂屋外面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响,那脚步匆匆如冲锋的鼓点,紧接着,从堂屋门口闪进一人,带着一股风,劲势凌厉,让人不觉精神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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