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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红头苍蝇落在垃圾桶的边缘上大口喘着气，他们是爷俩，刚刚死里逃生，而早上他们还是一家五口。
听闻街面上新开了一家湘菜馆，三个小苍蝇闹着想去解解馋。苍蝇父母知道人世险恶，但没拗过孩子，结果一家五口从此阴阳两隔。
小苍蝇眼看着母亲和两个妹妹被拍死在桌面上、玻璃上，又被人嫌弃地用手纸裹住丢弃。他随着父亲总往死角跑，才躲过了几次呼啸而至的苍蝇拍的袭击，趁着客人掀门帘的瞬间，逃了出来。
一个妇人抱着一条肥嘟嘟的小狗从垃圾桶前经过，嘴里还嗔怪：“妈妈也累了，你还让妈妈抱。”
小苍蝇见了，想起被拍死在玻璃窗上血肉模糊的妈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难过地说：“我们无非是想换换口味，人类为何要赶尽杀绝？生而为蝇，我们太倒霉了。”
老苍蝇已经喘过气来，淡然地说：“你没有选择。”
小苍蝇说：“我希望能有来生。”
“来生你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一只狗，被人类宠爱，吃喝不愁。”
“那你得讨好人类，做出牺牲，比如起码得放弃吃屎，学会摇尾撒娇，有的还得忍受阉割，甚至被切除声带......”
“我看到的狗，都很幸福啊？”
“那是因为它们必须幸福，哪怕是装的，否则就得去屠宰场。可即便如此，地位也和我们差不多，人类常说‘蝇营狗苟’。”
“能做只蜜蜂也好啊，至少不被追打，还被叫作益虫来歌颂。”
“益虫好吗？那只是人类对奴隶的称呼而已。你没见蜜蜂酿好了蜜，却被人类拿走，自己只配吃糖水，甚至连蛹都被炸熟吃掉。”
小苍蝇语塞，最后鼓足勇气说：“那我希望来世做人。”
老苍蝇冷笑：“人类是最不讲道理的，他们只讲有用。就像把昆虫分为益虫和害虫一样，他们对自身也进行分类---有用的称为朋友，有害的称为敌人。
人类也是最无情的，同族相杀，异族相杀，敌人相杀，朋友相杀，为了抢食物相杀，为了抢地盘相杀，为了信奉不同也相杀......而我们苍蝇顶多为了食物而争斗，红头苍蝇也从来没想过杀光绿头苍蝇。
而且人类是最善变的，当他们吃得饱时，就说要和谐相处。当他们没饭吃时，便立刻翻脸---吃益虫，吃宠物，甚至吃人。不光吃敌人，也吃自己人，强者吃掉弱者。唐朝有一个叫张巡的，吃了上万女人和孩子，还被称为英雄。”
“那我就做人类中的强人。”
“哼，哼，我听说以前有个叫希特勒的，前几年还有个叫卡扎菲的，有个叫萨达姆的，都是强人......”
小苍蝇快要崩溃了，对来世的期望，是他刚刚燃起的生命之火。没有了可期盼的来世，现世也似乎没意义了。
老苍蝇看出了他的失望，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你不必悲观，其实我们就很强大，人类总想灭绝我们而后快，却始终做不到。
我们靠繁殖，靠适应，活下来了，这就是胜利。不让我们吃席，我们就自由地去吃屎。
人类虽强大，但最终会自己作死自己。现在俄国和乌国已经打起来了，死了几万人，那边的苍蝇兄弟就吃上了人肉，还不用自己动手。放心吧，只要我们活着，也有机会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