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确实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是想着在躺在太阳底下,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又有时,你活奔乱跳地,在热闹。
昨晚突然想看布拉德皮特演的《第六感生死缘》,是想到之前因为这部电影喜欢上的他,那个金色头发,一脸懵懂的样子。今天去了荒野远足,穿了一个三公里的隧道,遇到了一大帮人。
后来久久地回味那种感觉,不愿出来,心里突然冒出想说:山神,你好。
我们沿着铁轨走了长长的路,在春日的暖阳下依然没有走到,就中途坐下,吃吃喝喝,聊天打闹。
终于走到的时候,因为我们一行人先到的缘故,站在隧道口等待聊天。我却看到一只大山雀,北京地区常见的,尾巴是孔雀蓝反射着微光,羽毛没有太乱地卧在铁轨旁边的小沟里。而我因为踩着小沟上面的薄水泥板,竟直接陷了下去。
让我想到,刚刚过火车桥的时候,走在窄长的水泥石板上,从缝隙往下看,恐高的我,立刻紧张害怕起来,觉得这石板都是不安全,随时会断裂往下掉,而我,轻垫地脚,感觉自己轻了一些地东一脚、西一脚地踩在石板中间,更是不敢扶着桥边稀疏的铁架子栏杆,边缘好像更是要低一点,要陷落的样子。好像各国的这种桥都是一样的,心中一面怕,一面还想到了《追逐繁星的孩子》里面,那个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男孩和怪兽在铁路桥上的打斗。每当一脚踩上去、落下,安全感便有了一点,往下看到纵深的地面上的植物、树木,还有卡在石板间的石子,将落不落,便觉得脚底下踩得都是虚无。就是这样,在隧道口陷落下去的一刻,便觉得终于陷落了,那种念念不忘的恐惧感,在踩到沟底的那一刻,在鞋子里装满了沙子的那一刻,在看到一个鸟儿的生命,因为某种原因,在这终结的那一刻,得到了实在的响应。
带着这些微的恐惧,听了他们说有三公里,而我之前根本就想着只是短短一截而已。站在隧道口、等待分队、准备进入,我们是最后一队,后面也没有什么照应。就这样往前走着,打着手电筒,渐渐地看不见前面的人,渐渐地看不清后面的洞口的光,渐渐地往山的深处走着。
我在想,这有时是不是一种冒犯,树在山上扎根、花儿在山上绽放,各种小昆虫、生物依靠这山,各得其所。而我们人,因为方便,竟凿了一条隧道,从山腹中穿行,而我们一行人,又因为寻求某种说不清的东西,竟唐突地就贸然走了这么一段路。
隧道,随着的想象就是黑暗、不知为什么也会和死亡联系起来,刚开始紧张地挽着别人,一路手电筒照耀着,但是四处看了,走了。水泥抹起来的四周,铁轨中间也干净,墙面还会凹进去一块,为了躲避方便。
风是行走时带出来的凉爽的风,山神体内的风,清凉,吹得人很是清醒。清醒地感知自己在走,左脚一步、右脚一步,手的摆动,头脑中刚开始的想象渐渐消散,只感受着一副身体,头脑中空空。因为,这实在是太安静了,寂静,脚步走的沙沙声,前面一行人偶尔的大声说话传来,背包摩擦羽绒服的声音,还有感觉到肩上背包的重量。
当我们觉得清净,想体验一下全黑的时候,就把手电筒关了去。站在原地不动,能摸到对方的手,听见说话声,但是睁眼全是黑暗,全都没有,看不出人的形体,那一刻的全然寂静和虚无。仿佛能存在的只是自己的感知,那个感知是什么呢,是头脑里一闪而过的思绪,很少,很空,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什么都没有的状态和全然黑暗的状态,让人根本无法去想些什么,只是感受着,感受着,仿佛这黑暗本身是有什么东西存在让我们思考,思考也谈不上,只是自己在那里,在感受着什么。不知道,山神怎么想。
走到中间,更是清冷,头顶上会时不时地在滴水,这时,切实地感受到山是活的,生命之水在它体内流动,养育着它的花花草草。有时,甚至把眼睛闭上随着他们走上一段,恐惧没有了,只是那股安静,寂静深的,深的好像让自己的心掉落了进去,竟然有点不想出来的感觉。又不想出来,又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在山神的肚子里。或许我们只是在逃离,逃离生活中的声音和光,看看这样的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想些什么,感受到了些什么,还是只是来这里走一走,让生活停一停。
在行走时,感受不到距离和时间,前面是黑,后面是黑,每一步都感觉有很久,当习惯下来之后,缓缓往前移动地走着,时间也忘了去想,只是一副身体在行走,肩上的包压着肩膀,走路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交谈声,山神是寂静地,寂静地深得我心。
当我们拐了一个大弯,终于看到了隧道口的光,好像来自人间,有了温度,有了声音。当这时回头看,隧道的洞壁凹凸不平,光像是要占领这里,照在墙上,被光照亮的地方和黑暗的地方交错着,好像一部超时空的科幻电影,有点暗黑的电影场景,让人回味,从未做过某事,从未感受到这些说不清道不明非要来经历的东西。
怪不得有人迷恋高山,有人迷恋深海,当你寂静地存在着,看到了他们的美,你好像能感受到自己,如此而已。
那么,山神,你好~山神,再见~
摄影感谢:水石影像、蛇塔、寒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