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钗是《红楼梦》中的十二位女性人物,她们是: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巧姐、李纨、秦可卿。
金陵十二钗入选的标准有三:一曰“彼家”,她们都是贾宝玉家里的女儿;二曰“择其善者”,即聪俊灵秀、正邪两赋而来的上、中、下三等才女;三曰“薄命”。正、副、又副的分配标准是:正册为姑娘小姐奶奶;又副册为丫头;副册介于二者之间,妾或类似妾的阶层。
金陵十二钗正册中,李纨相信理,秦可卿沉醉于情,王熙凤痴迷于权力和财富,薛宝钗关心的是仕途经济,史湘云想把握当下的美好,妙玉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林黛玉执着于纯粹的情感。她们认同不同的价值,选择不同的生活,但所有的这些价值最后都无一例外落空。
林黛玉和薛宝钗判词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林黛玉:“堪怜咏絮才”突出了她的绝世诗才,如《葬花吟》等诗词尽显其才情与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然而,她寄居于外祖母家,虽有贾母的疼爱,但始终处于一种孤独无依的状态。她与宝玉的爱情纯真而热烈,但在封建礼教的重压下,爱情理想破灭。“玉带林中挂”,预示着她如同那挂在林中的玉带,孤高而凄凉,最终在忧郁与哀怨中泪尽而逝。
薛宝钗:“可叹停机德”体现了她具有符合封建道德标准的品德,端庄大气,善于为人处世。她对宝玉也有感情,但她的情感更为内敛和含蓄。她试图以自己的方式维护封建礼教秩序,期望能有一个符合传统规范的人生。然而,她虽赢得了“宝二奶奶”的地位,却终究未能得到宝玉的真心。“金簪雪里埋”,暗示着她的结局如同被埋在雪里的金簪,看似高贵,实则被冷落和忽视,在孤独中度过余生。
贾元春判词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元春青春年少就进入宫廷,“二十年来辨是非”表明她在宫中历经了诸多是是非非,逐渐成长且明白了宫廷生活的复杂与险恶。“榴花开处照宫闱”,榴花盛开寓意女子出嫁,象征着元春嫁入宫中,给家族带来了荣耀,使贾府一时如沐春风,仿佛回到初春的繁盛景致。但“三春争及初春景”也暗示这种荣耀如昙花一现,好景不长。“虎兕相逢大梦归”,可能暗指元春在宫廷斗争中遭遇悲惨结局,在两派势力激烈冲突时离世,她的命运也标志着贾府开始由盛转衰,如同一场大梦醒来,一切繁华皆化为泡影。
贾探春判词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探春精明能干,有高远的志向和抱负,“才自精明志自高”是对她的准确概括。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敢于改革和创新,如在管理贾府时展现出的才能。然而,她生于贾府逐渐走向衰落的末世,虽有才华和志向,却无法施展,难以改变家族命运的颓势,这是“生于末世运偏消”的无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描绘出探春远嫁他乡的情景,她在清明时节乘船远去,在江边与亲人洒泪分别,从此远离家乡,如同那随风飘逝的梦一般,暗示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孤独与凄凉,只能在千里之外思念故土和亲人,其命运也充满了悲哀与无奈。
史湘云判词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湘云出生于富贵之家,却“襁褓之间父母违”,自幼父母双亡,缺少亲情的温暖和关爱,这是她人生的一大不幸,也使得她的性格中带有一种豁达与乐观,以此来对抗命运的不公。“展眼吊斜晖”,描绘了她短暂的快乐时光如夕阳西下般转瞬即逝,暗示着她的生活虽然有过欢乐,但很快就被忧愁和困境所掩盖。“湘江水逝楚云飞”,既点明了她的名字,又仿佛暗示着她的命运如同江水般流逝,云彩般飘散,充满了变幻无常,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坎坷,她的一生也在这种起伏中度过,令人感慨。
妙玉判词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妙玉追求精神上的高洁和超脱尘世,“欲洁何曾洁”表明她虽努力保持内心的纯净和高洁,但在尘世中却难以真正做到一尘不染。她身处贾府之中,虽与众人保持一定距离,但仍无法摆脱世俗的影响。“云空未必空”,指出她虽自称修行,试图摆脱世俗的羁绊,但内心仍有牵挂和执念,未能真正达到空灵的境界。例如她对宝玉的情感,虽朦胧但也显示出她并未完全超脱。“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预示着妙玉的命运悲惨,她原本如金玉般高贵的品质,最终却陷入了污浊的尘世之中,可能遭遇了不幸的变故或磨难,具体情节在原著中并未详细展开,但留给读者无尽的想象和感慨,也体现了作者对其命运的惋惜和对尘世无常的感叹。
贾迎春判词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子系中山狼”,“子”“系”合起来为“孙”,指迎春的丈夫孙绍祖。孙绍祖忘恩负义、凶狠残暴,如同中山狼一般。迎春性格懦弱,“金闺花柳质”描绘了她本是温柔美丽的闺阁女子,却不幸嫁给了孙绍祖这样的恶夫。婚后,孙绍祖对迎春百般虐待、践踏,迎春在这样的婚姻中受尽折磨。“一载赴黄粱”,暗示她在婚后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悲惨地死去,生命如黄粱一梦般短暂而凄凉,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女性婚姻的不幸和命运的悲惨,迎春的命运也反映了当时女性在婚姻中完全处于被动和无助的地位。
贾惜春判词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勘破三春景不长”,这里的“三春”既指贾府的三个姐妹元春、探春、迎春的悲惨遭遇,也暗示了整个贾府的繁荣景象难以长久维持。惜春从她们的遭遇中看透了尘世的虚幻和无常,“缁衣顿改昔年装”,表明她决心摆脱世俗的繁华,穿上尼姑的黑色衣服,出家为尼。“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生动地描绘了惜春作为侯门小姐,却最终只能独自在青灯古佛旁度过余生的孤独与凄凉。她虽逃避了尘世的纷扰,但内心的孤独和对命运的无奈却无法消除,体现了作者对她命运的怜悯和对封建社会女性无法自主掌控命运的悲哀,也展示了在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下,即使是贵族女子也难以找到真正的幸福和安宁。
王熙凤判词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为繁体“凤”字,暗指王熙凤。她生于贾府的末世,虽有非凡的管理才能和手段,在贾府中一度权势滔天,众人对她的才能既羡慕又畏惧,“都知爱慕此生才”肯定了这一点。然而,“一从二令三人木”,暗示了她与丈夫贾琏之间关系的变化,从最初的顺从到后来的发号施令,最终被贾琏休弃(“人木”合为“休”字)。“哭向金陵事更哀”,描绘了王熙凤被休弃后悲惨的结局,她哭着回到金陵老家,不仅失去了往日的权势和地位,而且面临着家族的败落和众人的唾弃,她的一生以悲剧收场,也反映了封建社会女性在婚姻和家庭中的弱势地位,即使她曾经拥有过权力和财富,但最终也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贾巧姐判词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贾府衰败时,巧姐曾经的贵族身份也变得毫无意义,亲戚们也纷纷避之不及,不再顾及亲情。“偶因济刘氏”,指的是王熙凤曾经接济过刘姥姥。“巧得遇恩人”,在贾府败落后,巧姐被舅父王仁(谐音“忘仁”)拐卖,幸得刘姥姥搭救,才逃出虎口,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这也体现了作者对善良和知恩图报的肯定,以及在命运无常中仍有一丝温暖和希望的展现,同时也通过巧姐的遭遇,反映了封建社会中家族兴衰对个人命运的巨大影响,即使是曾经锦衣玉食的贵族女子,在家族败落后也会陷入困境,而善良和因果报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她命运的转折点。
李纨判词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桃李春风结子完”,暗示李纨在青春年华时就结婚生子,完成了人生的一个阶段。她的丈夫贾珠早亡,她守寡后心如止水,专心抚养儿子贾兰,“到头谁似一盆兰”这里的“兰”可能指李纨的儿子贾兰,她一心培养贾兰,希望他能有所成就,贾兰也确实通过努力在科举中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如同兰花般在贾府中脱颖而出。“如冰水好空相妒”,李纨守寡后,品行如冰清水洁,生活平淡,虽看似安稳,但这种生活在他人看来或许也有值得嫉妒之处,然而这种嫉妒是毫无意义的。“枉与他人作笑谈”,则表达了李纨一生的悲剧色彩,她为了家族和儿子默默付出,最终却未能真正享受到幸福,只是成为了别人口中的谈资,体现了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抑和束缚,即使李纨有着坚韧的品质,也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她的一生在孤独和奉献中度过,看似有所成就,实则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秦可卿判词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情天情海幻情身”,描绘了秦可卿身处充满情感纠葛和欲望的环境之中,她的身份和命运都充满了虚幻和不确定性。她长得袅娜纤巧,性格风流,与公公贾珍之间有着不正当的关系,“情既相逢必主淫”,暗示了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情感导致了她的悲剧命运。“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指出贾府的衰败不仅仅是荣国府的问题,宁国府的荒淫无度、道德败坏才是真正的开端。秦可卿作为宁国府的一员,她的行为和遭遇也成为了贾府衰败的一个重要象征,反映了封建社会家族内部的腐朽和道德沦丧对整个家族命运的影响,她的命运也揭示了在封建礼教的压抑下,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以及这种腐朽的风气最终会导致家族的衰败和灭亡。
据脂批探佚,小说结尾有警幻情榜,其主体就是金陵十二钗。但从空灵美的角度考虑,作者似乎不欲将这个名单一一坐实,所以故意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