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冰老师组织的短篇共读活动
多年以后 我还能不能活着
会不会有人 为我唱首歌
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我
记得这个世界我来过
两眼欲穿的思念腐蚀我的骨
挣扎的明天还要走多少弯路
停下脚步 就输了全部
心里孤独 谁在乎
……
读完这篇文章,我心里响起《多年之后》这首歌。人来世间走一遭,经历了柴米油盐、酸甜苦辣。总要留下点什么,让后人还记得你在这世间存在过。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是很朴素的道理,但偏偏有人在世间生活了七十多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孙云芬》的故事核是一位农村妇女在自我觉醒过程中,对名字和自己存在过的追寻。
小说是用正叙与插叙、现实与回忆的写作方式娓娓道来,从民娃奶奶寻名到让全村人知道她的名字所做的努力。
文中的启承转合。
启:梦中听到娘喊她孙云芬,引起了她核实自己真实名字的经历。
承:回娘家给娘上坟并找小姑妈与小学老师询问自己的名字的由来。
转:知道孙云芬是老师所起,想方没法让村里人知道自己听孙云芬。
合:学会写字后,用二十本笔记本,每页写上孙云芬,贴到村里每家每户的大门上。
民娃奶奶是个推豆花磨豆腐的勤劳朴实节俭的老太太,一生都在为家庭默默付出。她身上的标签小时候在娘家叫二妹,结婚了,叫家顺媳妇,有儿子了,家顺家娘,有了孙子,叫民娃奶奶。一辈子,都是别人的附属,从来不曾有过自己的大名。年纪越大,她越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妻子、母亲、奶奶,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和人生意义。
起因是梦到去世多年的娘,叫她孙云芬。娘连续不断地托梦来,不断地叫她的名字,她觉得自己是该有个名字,活一辈子连个名字都没有不是白活了么?问题是她是叫孙芸芬么?
弗洛伊德将梦视为潜意识的最真实表达。他将梦的内容追溯到童年经历,揭示未曾被满足的愿望。
她也想去上学,老师也来动员好几次,但因为她是女娃,下面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爹娘也重男轻女,自然就不会让她读书了。
那些娘叫她孙云芬的梦,既是她内心没有名字的遗憾,也是她没有上学的不甘……人到老年,也是她对自己人生的思考与梳理。如果死了,墓碑上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这个世界自己存在过吗?
于是她决定回趟娘家,给娘上上坟,也在坟前点燃蜡烛问问娘,自己是叫孙云芬吗?
蜡烛点燃了,坟头的草似乎动了一下,但风就悠悠地过去了,蜡烛的火焰摇了一下,没有熄。她哭得更伤心了,埋怨到,娘呀,从生下到出嫁,你们都没叫过我一声名字,我都老了,你又来梦中叫我的名字,你到底想告诉我啥子?你若是想让我认得我还有个名字,也不枉来人世一趟,你为啥不证实我就叫这个名字?你就不能把蜡烛吹熄?我要弄错了咋办?与其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裹缠不清,还不如不要叫我……
这个一生操劳的老太太,在娘的坟前的诉说,是对娘的埋怨,也有一生的不甘与追问,也是自我的觉醒……
然后,她为了核实名字的真实,跑了十几里山路,去看望了小舅奶。又通过小舅奶说的线索,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到城里找到了已退休的小刘老师。
她心里踏实了,这可找到源头了,老师说的笃定错不了。她请老师用笔给她写下这几个字,老师找了纸笔,大大地写下了。
那张纸她揣在贴进胸口的口袋里,她终于有了名字,就像她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源头一样。
这一刻,我被她的执着打动。忽然在生活的索碎里看见了属于孙云芬的英雄之路。我竟然想到了堂吉诃德。她寻名字的坚持与堂吉诃德的风车在记忆里重叠,两个看似迥异的灵魂,都有对抗庸常的孤勇。孙云芬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乡间与城里奔波,寻找着被时光遗忘的姓名,像堂吉诃德举着锈剑冲向风车,一个用脚步丈量平凡里的星光,一个以幻想对抗现实的苍凉。在他们的偏执里,我看到每个生命内心深处对自我价值的渴望。
回村后,她通过小卖部买东西时在赊账本上写上孙云芬,让周大爷知道自己叫孙云芬,而不只是民娃奶奶。
通过向周三婶,吴七婶讲述自己寻找名字的经过。
一个是听清楚了,但不晓得记住了没有;一个是根本没听清楚,反倒被她缠着听她的猫呀狗呀乱七八糟的话。
想想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人家关心你叫什么名字?孙云芬和民娃奶奶有什么区别?
但孙奶奶的执拗劲在,她找到酒鬼张石柱,然后又把她娘托梦的事,去娘家、去深山、去县城的事讲了一遍。她买酒给张石柱喝,委托他去给村里人说,并且还用复核的方式检查张石柱是否真跟村里人说了。结果发现张石柱也不靠谱。
最后孙奶奶,跟孙子学会写孙云芬三个字。经过一个月的练习,终于写的像样了。买了二十个笔记本,每张纸都写上孙云芬。然后在村里每家每户的门上贴上一张,从晚上贴到黎明。
在村尾,赵家的狗吃了她丢的骨头也没叫,她放心地贴完最后一张。这时,天空已有微曦,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孙芸芬,我叫孙芸芬。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村巷里久久地回荡,久久地徘徊而不肯消失……
这一刻,我被深深的感动了,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孙云芬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明白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或成就,而在于真实地活过,在于让后人记得自己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她计划为自己、父母、老伴刻碑,在碑上堂堂正正地刻上自己的名字,这一行为看似朴实,却蕴含着对生命的尊重与对永恒的追求。
夏天敏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将农村生活的细节与人物的情感世界刻画得淋漓尽致。孙云芬的生活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琐碎,但正是这些琐碎中,蕴含着她对生活的热爱与无奈。孙云芬的觉醒并非一帆风顺,她面临着来自家庭和社会的种种压力。但她依然坚定地去追寻自己的名字,为自已在这世间留下些什么,这种精神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