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祖父总是能收到一串糖葫芦,有些酸涩的山楂味回荡在我的童年之书里,祖父同我在一行字间,在见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时那追忆的流水倾泻而出。
每每夕阳逃落之时,在校门口的巨大的松树下,总是站着一个直挺挺的身影,那是祖父。
我并不爱吃那酸的掉牙的糖葫芦,外层的糖浆也不大好吃,但对祖父来说,那是他童年吃过最好吃的零食。我不禁总想起那大雨夜奔跑的身影,传世沟壑的脸上尽是雨水耳边寺右回荡着祖父那天与我说过的第一句话“今天有些堵车,我就跑来了,车在桥下停着还好糖没沾到水。”白亮的路灯将祖父的背影拉长,雨蒙蒙的光下瘦弱的祖父显的很高,染过的头发又白了,那是我等过祖父最久的一次,那也是我吃过的糖葫芦中最酸的一串,眼眶中被酸出的热意随雨水滴落。
似乎还有很多回,祖父站在那颗高大的松树下站了很多个春夏秋冬,一成不变的永远是那一串糖葫芦。
渐渐的,祖父岁数大了些,便教我坐公交车回家,那日祖父的口袋里的硬币的碰撞的清脆声映着祖父的脚步声,没有多言什么,我们来来回回从清晨坐到黄昏一趟趟车间穿梭,手里还是捏着一串糖葫芦,祖父的背佝偻着,嘴里念着要在哪里下车上车,布满褶皱的手在空中比划着,车窗外,景物飞速后退,到路边一排排树听风吹看鸟飞,都抓着阳光碎片,光越来越暗,在夜间跳跃逃脱的光影终躲于西山之后,最后的最后似是定格一般,祖父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我的目光,一天没有吃的糖葫芦的糖衣似是要化了,有些喘不过气,我低着头强忍着这道不明的泪,祖父没有察觉,还自顾自地说着让我趁早吃着糖葫芦,以后不能来接我,周末就去他,那他周末再给我买这糖葫芦。
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比如我不喜欢吃糖葫芦,我喜欢的路边小摊买的那花花绿绿的零食,比如很多错事的道歉,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我都没有做,直至那天祖父睡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最后化成一堆尘土随风游荡。
山楂味蔓开,一点点甜后留下酸涩,在没见什么人卖这糖葫芦了,祥和的小城里,无人发现少了一个在一个个接到佝偻穿梭买糖葫芦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