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常年坐板凳的人,不知从何时起,四肢被内心禁锢,屁股紧紧的贴在板凳上,嘴巴不知被什么东西所堵,身体“重度残疾”。还好脑子有点用,总会趋利避害,或安分守己,或与世无争,总能保护自己,让自己活在最舒服的状态,像个浮游生物。和那些坐立难安,望眼欲穿,有机会就夸强道会,班门弄斧的人相比,我总会孤芳自赏,虚怀若谷。
于是,一个个离开板凳走向舞台的机会,都与我没关系。不争,就真的什么都与你无关,但不争至少身体感觉良好,不会面对众目而坐立难安,提心吊胆,支支吾吾。与其出尽洋相,不如坐板凳来的安全,可以把自己隐藏在人海里,看别人出尽洋相或风头,便可肆无忌惮的嘲笑或不屑。但永远逃不掉的是卑微,掩盖不了的是懦弱。
一向如此,我的形象大体被随和,温柔,老实,内向所覆盖,说难听点其实免不了的是懦弱,自卑,随大流。
小学上课还会配合老师的演出,挺直腰杆,举起小手,背几个乘法口诀,做几道数学题,然后沾沾自喜,期待老师夸奖。
中学就显得有城府了,手不会举,头永远低着,眼神成功的避免了与老师的交流。但还要装出一副心里有底的样子,不能把焦虑,拒绝表现在脸上,在最大程度让自己不被点名回答问题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小到回答问题,大到竞选班委,参加活动。都与我无关,于是我当过职位最大的学习委员,小组长。都是老师强塞的,是因为学习还过得去。于是我参加过唯一一次六一表演节目,是有个同学有事跳不了舞我就替补上场。于是参加过几次运动会,是因为班里女生太少报的项目不够,我上去凑数。于是常年出现在板凳席的我,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而我正是我们中的大多数。
什么时候轮到我独演?有时想想都会浑身不自然,心跳加速,要是真的那我肯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我很好的避免所有可能表演的机会,但这些终究躲不过,总要勇敢的面对克服。于是内心就在挣扎中,想着三人行要走中间,成为话题的主导者。想着聚会宴席上如何谈笑风生,收放自如。想着演讲如何出口成章,慷慨激昂。想着想着,发现自己想太多,一如既往,三人行的时候是个听众,聚会的时候是个听众,演讲是个泡沫,因为没机会。我羡慕那些可以夸夸其谈的人,显得我总格格不入。
现在步入社会,像我这样的人,处处碰壁。不会巴结上司,不会和同事相处。就只留下老实两字,大家都喜欢老实人,要么容易控制,要么够不成威胁。不争,不抢,顺其自然的软柿子,时不时会被捏一捏,柿子委屈的忍一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柿子可以冲破一切格局,敢造次,敢拒绝,敢歇斯底里的展现真实的自己。
坐板凳的人,永远是个好听众,永远脑子比嘴复杂。坐板凳的人,大都闭关锁心,被动踏实,没有花板子。坐板凳的人,喜欢依赖,附和,不敢特立独行。
我身边少数人就是个走钢丝的人,从小在班里,就是一个焦点,老师眼里的重点看护对象,同学眼里的交际花。社会中的一哥一姐。上课管人的,课间操领操的,运动会夺冠的,文艺汇演得奖的,校庆演讲的。工作中,依旧出色。总让人嫉妒,优秀的人,哪里都优秀。还有一些小领导,迷之自信,虽然很多理论都是错的,但就因为迷之自信的气场就让人觉得强。
我心里一直藏着个小人,它可以不受思想禁锢,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人交流起来夸夸其谈,自信大方,收放自如。小人在心里每每与现实的自己打架,但总是输给现实的自己。但,心里还有个小人在碰撞,总之,比无动于衷坐在板凳上的以前强多了。能有此变化,靠一个字——逼。不论是现实在逼,还是梦想在逼。板凳我坐了二十多年,希望能成为一个走钢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