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盛誉清“副王”,载誉而归却赋闲——戊戌變法過去了兩甲子之五

六、环球半年旅中堂大开眼

1896年3月28日一艘邮轮离开上海向遥远的欧洲驶去。船上有一位特殊的乘客 他就是大清重臣李鸿章,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北洋通商大臣了(都是因为甲午战争後,他跟日本人谈判中签订了《马关条约》割让了台湾岛)。尽管他只是个赋闲的阁僚,不过欧洲各国还是非常隆重地迎接、接风、款待。

那时候,唱国歌已经成为欧洲各国元首互访时必有的仪式,訪歐美 首站俄罗斯,中堂大人以吟诵一首七绝权作国歌:

“金殿当头紫阁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天日,五色云车驾六龙。”(此曲后来命名为《李中堂乐》,那時候的詩是可以唱的 所謂“吟誦”)

在法国,当他们的外长汉诺威唱完《马赛曲》後,轮到中堂大人了,他也不急,清了清嗓音後唱到:“三河镇十字路开了门面,东边卖的是瓜子;西边卖的是香烟;中间卖的酒和面。针脑线头样样全。到春天,茶叶子六安瓜片;到夏天,绸缎客州乌眉;到秋天,骡马客湖广福建;到冬天,皮货客西口北边……”  一曲唱罢 欢声雷动,法国人可是真好客!不过,只有李大人随行的两个儿子知道老爷子唱的不过是家乡的庐剧小调(俗称“倒七戏”)。

在德国,李大人又改了 这回唱的是京戏了。在那里,李大人还接受建议去医院拍了X光片,那时X光机刚刚问世7个月。他亲眼看到X光片上那个(谈判《马关条约》时)被日本刺客在他头上留下的铅弹!他打趣的说,这是摄骨术啊!

1896年8月28日下午两点,李鸿章乘坐“圣路易斯”号邮轮抵达纽约,先后访问费城和华盛顿。李鸿章访美的场面同样是“万人空巷”。代表团一行登岸并行进在百老汇大街时,人如潮涌,简直是曼哈顿街头一道难见的奇景。行进到纽约证券交易所时,交易所屋顶上悬挂着只有欢迎国王时才悬挂的四面星条旗。约有50w人观看代表团到访。《纽约时报》报道说:由于李鸿章的支持,中国的照相平版印刷行业得到了发展。在国际禁烟联盟执行秘书眼中,李鸿章对西方文化充满兴趣、爱好和平、反对鸦片贸易等;认为李鸿章比清廷的其他人拥有更为宽阔的视野,并期待改革事业是李鸿章遗留下来的使命!

189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格力法》(其目的是如何合法地驱逐留美华人)。李鸿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这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法案”——仅仅因为清国侨民是爱尔兰裔在加州劳工市场的强大竞争对手 而将廉价的华人劳工逐出美国,这不仅对清国侨民不公,而且美国不会从中获益。李中堂指出,美国的产品之所以竞争不过欧洲的产品,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劳动力太贵。

从上面的报道可以看出,李鸿章表达了一个主权国家对其侨民利益的关切,以及令人惊讶的经济学知识。

在被问道:“美国资本在清国投资有什么出路吗?”,李鸿章不仅再次展露他的经济学知识,而且体现了他与国际社会认知趋同的国家主权意识——只有将货币、劳动力和土地进行有机结合,才能产生财富。  真牛了!李大人。

8月30日,李鸿章拜谒了美国已故总统格兰特的墓地(格兰特是美国南北战争时率领北方军统一美国的将军)。1879年,已经卸任总统的格兰特访问中国时,李鸿章曾在上海、天津会见他。在以后的中法危机、中日危机中,李中堂都求助格氏居问调停。李鸿章此行特地安排了墓地拜谒。行安息礼时,李鸿章“很虔诚地站直了身体,用极其悲伤的声音低吟道:‘别了!”’ 这一幕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个人,在记者笔下这是“饱含敬意的最真诚的悼词和最意味深长的告别”。 后来格兰特的夫人将丈夫当年访华时的手杖赠予李中堂,以表敬意。李大人惊喜无比,从此杖不离手。

遗憾的是由于国会处于休会期,李鸿章9月4日的美国国会之行未能亲眼目睹美国政治家们的参政场景。使得李中堂眼中的欧美文化更多的还是“器物层面”。

李鸿章那次出访欧美受到国王般的隆重的欢迎!中国人很有面子了,是不是有站起来的感觉呢?

10月3日回到天津,历时190天——整整半年多。其间,经过四大洲,横渡三大洋,水陆行程9万多里,访问了欧美8个国家,尤其是欧美的五大强:俄、德、英、法、美,他是清代大臣中第一个进行环球访问的外交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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