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女真名兀术,是金国皇子,因此也被称为金兀术。金国第五位皇帝,也是整个金国最有作为的皇帝金世宗完颜雍曾大力赞扬金兀术,认为他的才能仅在完颜宗翰之下,要知道完颜宗翰可是攻破北宋首都东京,掳走徽、钦二帝的狠人,金兀术真的有可比性吗?
发于卒伍,搜山检海
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建国反辽以来,女真完颜部便是人才辈出,从小目睹父亲和哥哥们建功立业的完颜宗弼心生向往,苦练杀敌技法和用兵之道,初次披甲上阵的他一战便独杀辽军八人,生擒五人,用行动证明自己绝非庸才。
初战告捷的完颜宗弼继续活跃在伐宋的战场上,伐宋之策由完颜宗弼的二哥完颜宗望首倡,并于宣和七年(1125年)兴兵伐宋,完颜宗弼在二哥的麾下任行军万户。“孱弱”的宋军根本挡不住完颜宗弼这头出山猛虎,他一路打到北宋都城开封。
虽然宋徽宗赵佶逃得很快,但还是在该年与儿子宋钦宗赵桓一同被俘虏,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难”。此次金军南下的主帅正是完颜宗望,完颜宗弼随之,并在之后平定各路救难宋军和抗金武装。建炎二年(1128年),金太宗下诏追击南渡的宋高宗赵构,完颜宗弼为先锋,“官守巨室皆逃去,遂攻杭州,取之”。
赵构一路跑,完颜宗弼一路追,直到将赵构赶到海上才暂告一段落。在这一年半的追击中,完颜宗弼分道进军,连败宋军诸将,攻克濮州、和州、湖州、临安、建康、明州等地,在江南抢掠金银财宝无数。
金身破除,屡战屡败
从戎十载,完颜宗弼无一败绩,然而在这次搜山检海之后,他的不败金身惨遭破除,本人走不出屡战屡败的阴影,从狂妄的主战派转变成为宋金和平大使,黄天荡之战是其转变的开始。
建炎四年(1130年),完颜宗弼听闻宋浙西制置使韩世忠要截击自己的归路,顾不上逃到海上的赵构,将临安古城付之一炬后渡江北归。不料韩世忠抢先一步把守要地,双方相持四十八日,完颜宗弼无法突围,仓促驶入建康东北死水港黄天荡。若不是完颜宗弼重金求策,连夜开渠三十余里,以火箭破宋军大船,恐怕他就这么战死沙场了。“宗弼还自杭州,遂取秀州。赤盏晖败宋军于平江,遂取平江。阿里率兵先趋镇江,宋韩世忠以舟师扼江口。宗弼舟小,契丹、汉军没者二百余人,遂自镇江溯流西上。世忠袭之,夺世忠大舟十艘,于是宗弼循南岸,世忠循北岸,且战且行。世忠艨艟大舰数倍宗弼军,出宗弼军前后数里,击柝之声,自夜达旦。世忠以轻舟来挑战,一日数接。将至黄天荡,宗弼乃因老鹳河故道开三十里通秦淮,一日一夜而成,宗弼乃得至江宁。挞懒使移剌古自天长趋江宁援宗弼,乌林答泰欲亦以兵来会,连败宋兵。 宗弼发江宁,将渡江而北。宗弼军渡自东,移剌古渡自西,与世忠战于江渡。世忠分舟师绝江流上下,将左右掩击之。世忠舟皆张五緉,宗弼选善射者,乘轻舟,以火箭射世忠舟上五緉,五緉着火箭,皆自焚,烟焰满江,世忠不能军,追北七十里,舟军歼焉,世忠仅能自免。”
绍兴元年(1131年),得知宋将吴玠、吴璘坚守和尚原,金军难以入蜀后,完颜宗弼亲率十万大军杀来,企图一举拿下川蜀。“兀术中流矢,仅以身免,乘梯亟剔其须髯遁归”。正是吴玠、吴璘兄弟拼死抵抗,金军不仅入不了蜀,还丢了凤、秦、陇三州,完颜宗弼遭遇到从军以来最惨痛的失利。
绍兴四年(1134年),名将岳飞第一次北伐,收复襄阳六郡,并以此为基础,图谋光复中原。“伪齐”皇帝刘豫向完颜宗弼求援,结果完颜宗弼又被韩世忠和岳飞联手卡得死死的,“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胸,下斫马足”,完颜宗弼和他“无敌”的铁浮图与拐子马再度失利,而每一次遇到岳家军,铁浮图就没赢过。
坐镇中央,汉化改制
宋金相持这么多年,不只有南宋内部不和,金国也不复草创时期的团结一致,尤其是金熙宗完颜亶登基后,完颜兄弟叔侄们为了夺权大打出手。在完颜宗弼的支持下,金熙宗先铲除权臣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并全面推行汉化。
回报很快就来了,金熙宗颁行皇统新律,“大抵皆依仿大宋,其间亦有创立者”,其中包括废除“勃极烈”制度,改为以尚书省为中心的三省制,由太师、太傅、太保三师和太尉、司徒、司空三公领三省事。完颜宗弼先是被拜为都元帅,封越国王,后又被加封为太保,兼领燕京行台尚书省,成为金国的实权宰相。
作为改制的既得利益者和忠实拥护者,完颜宗弼于绍兴十年(1140年)再度出兵伐宋,夺回河南、陕西之地,并将行台尚书省迁到汴京,推行新政的同时,继续图谋南下,通过重用宋朝旧臣、减轻赋税、选拔能吏、淘汰冗员,促使北方得到一定恢复。
见风使舵,绍兴和议
完颜宗弼灭南宋之心不死,但身为全国最高军事统帅的他由于在顺昌败给刘锜和八字军,在颍昌败给岳飞和岳家军,导致金国不仅没有一举击败南宋,反而给了岳飞等人北伐的机会。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完颜宗弼转而成为宋金和解的支持者。
原本宋高宗就是消极抗金,当完颜宗弼和金熙宗主动示好时,他不仅没有提高警惕,反而拍手叫好,甚至不惜杀死岳飞、岳云,签下丧权辱国的《绍兴和议》,举手奉上爱国将士浴血奋战夺得的唐州、邓州以及商州、秦州大半之地,并向金称臣。
完颜宗弼因签订“绍兴和议”之功拜进太傅,后又被拜为太师,“令三省事,都元帅,独掌军政大权”。完颜宗弼薨逝之前也始终坚持“南北和好”政策,使得金宋边界几无战事,双方都得到发展。不过这短暂的和平并不是出自完颜宗弼的好意,他灭亡南宋混一六合的野心深藏心底,用一份虚假的和平换了岳飞、岳云父子的命,这代价明显更值,灭南宋就交给后人吧。
从所向披靡到屡战屡败,完颜宗弼不仅没有身首异处,反而力压各位宗室,成为金国皇帝之下第一人,靠的不仅仅是战功,而是同样出色的政治眼光,虽然是女真贵族,但通过汉化改制成为实权宰相;虽然打不过南宋名将,却能在战场上失利的情况下要了岳飞的性命;虽然曾力主南征,但能签订对金国极为有利的“绍兴和议”。然而完颜亮把完颜宗弼积蓄的本钱赔个精光,金国也在南宋和蒙古南北夹击下覆亡,不知在九泉之下的完颜宗弼会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