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山村,长于山村,村名:油桁村。地方志载:此村始建明朝,由历史人口迁移而成。因村东南有座山,村东北又有座山,两山相夹,形似古代用来榨油的油桁,故取名油桁村。
查阅资料,油桁是一种古老的榨油手工工艺。这与地方志相悖,因为工艺不能用“形似”来形容,所以,油桁有可能是一种榨油工具。村里老者有一说法:油桁应该是油行或油坊的讹传。三种情况皆有可能,让人迷糊,能确定的是和“油”有关。
村东南那山叫:屋背岭,向阳面有屋舍,山在屋背。村东北那山叫:禾堂岭,村里晾晒谷物的地方,《诗经》云:“禾堂之齐”象征的就是丰收。但村子最有名的山并非是屋背岭、禾堂岭而是大岭。
大岭因其高和大得名,有孩童在大岭顶放纸鸢,断线失鸢,哭鼻子,要再买,远在珠三角工作的父亲回家过端午,带了纸鸢回家,说就是他断线的那个纸鸢。双坟岭、白麻岭、对面岭~~~都能从名称知道山的特征。
而地理学上,山和岭是有明显的区别:山是独立的,由两个或以上的山连绵一起,称之为岭。按这个标准,村里的山都应该叫山而非岭。可,地理学上的事,和我们村似乎不相干,以山的特征约定俗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山名,也是一种传承。
大岭西北向的山脚下是一口“野”池塘。野,村里人指的是少人光顾又带神秘、阴暗、恐怖的意思,如野猫、野林子、孤魂野鬼。
这里唯一能寻到人的足迹的是,村里人给果树打药时留下的瓶瓶罐罐。翠绿到发黑的池塘静如死水,只有水黾受惊,在池塘面滑动时能看到一丝波纹。岸边上的芭蕉树,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枯,一茬接着一茬,杂草与蕉树齐高。
唯有走近池塘的东南角能清晰听到流水声,那是池塘衍生出来的小溪流,溪流从池塘东南角起呈西北向东南走向,流经水田、坡地、山林、下油桁,滋养了稻谷、花生、番薯、荔枝龙眼黄皮树,直到汇入人工河而消失。
海拔的高低分布把油桁村分为东西两个部分,西部地势就像中国地形图一样。呈现阶梯状:西部从祀坛往东到人工河即第一阶梯,人工河到小卖部为第二阶梯,小卖部到屋背岭是第三阶梯。故,油桁村西部又称:下油桁村。
东部东边边缘地带和西部第一阶梯高度相持,往西走大部分地势高度在下油桁第二阶梯之上与第三阶梯相持。所以,油桁村东部又称:上油桁村。上下村两相连的是一条约莫长两百米宽三米的土泥路,路的两边是水田和池塘,两村相望。
村子虽群山环绕,但确实是位于丘陵地带,世代村民以农业种植为主、家禽家畜饲养为辅。上下两村共计四十八户人家,两百多人,我,有幸成为这两百多人中的一员,见证了村里三十年的沧海桑田。
这片土地下埋着我那已故的先祖,有我的根,这片土地上记载着我幸福的童年,有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想,当我那天归还大地时,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是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