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活(124)范进

范进这个人物比较熟悉。高中的语文书上,有篇课文《范进中举》,写着胡屠户杀猪的营生,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些话,至今都难忘。

读完了《儒林外史》,才知范进的贵人是周进。周进中举后,做了官,主管广东省的教育科举。自己科举里吃苦久了,如今当了权,考卷都细细看过。

上任后,主管一次考试。南海、番禹的童生,也有老的,也有小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衫褴褛的,衣冠齐楚的,相继走进考场。最后,走进一个童生,面黄肌瘦,花白胡子,头戴一顶破毡帽,身穿麻布直缀。广东虽是地气温暖,但这十二月的天,冷风也飕飕刺骨,冻得这人畏畏缩缩。

周进看看此人,又看看自己。往事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历历在目。翻一翻花名册,得知此人叫范进。此时,范进五十四岁了,从二十岁应试,到遇到周进,考过二十余次了。

周进用心看了一遍试卷,心里不喜,只觉文字荒谬。此刻无人交卷,闲着无事,大厅来回踱步,科举的艰辛涌出心头,拿着范进的试卷又看一遍,觉得有些意思。末了,看完所有试卷后,又取范进的看了一遍。叹息道,真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卷面上加了三圈,点范进第一名。

范进进学回家。母亲、妻子俱各欢喜。胡屠夫手里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走了进来,坐下后,又把范进一通羞辱,范进唯唯诺诺,小心陪着。

这年六月尽间,书生人约范进乡试。范进没有盘缠,走去同胡屠夫商议,被胡屠夫一口啐在脸上,一顿夹七夹八,骂的范进狗血喷头,摸门不着。回家的路上,心想,宗师说我火候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不进去考一考,如何甘心?瞒着家人,借了钱,走进了考场。

出榜那日,范进家中无米,早饿了几天。母亲吩咐范进集市换米,用家中一只生蛋的母鸡。范进抱着鸡,走出门去。不到二个小时,只听得一片敲锣打鼓的声响,三四匹马闯将来。从马上下来三人,把马栓好,一片声叫:“范老爷中举了。”

邻居飞奔到集上,找来范进。范进三步并两步,走进屋来,中举的报贴升挂起来,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就拍,笑了一声,昏了过去。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醒来之后,范进喜疯了。

一位邻居出了主意,说道:“范老爷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如今,找个平日他怕的人,狠狠打他一个嘴巴,告诉范老爷,报录的话哄你,并不曾中。这一吓,痰吐出来,便明白了”

一众人的劝说,胡屠夫喝了两大碗酒,壮一壮胆,把方才这些小心收起,将平日的凶恶样子拿出来,卷一卷那油晃晃的衣袖,走上集去,找到范进,一巴掌打将下去。范进因这一嘴巴子,却也晕了,众人扶着,抹胸口,捶背心,舞了半日,渐渐喘息过来。

回到家,一个体面的管家来报,张乡绅拜新中的范老爷。张乡绅又是送钱,又是送房。自此以后,许多人来奉承他:送田的,送店的,投奔而来的。到二三月,奴仆、丫鬟都有了,钱、米更是不消说。

范进搬进新家。一日,范进的母亲见丫鬟们,洗碗盘杯箸,吩咐小心着,别人的东西。丫鬟们一句戏言,这都是老太太家的。老太太听后,哈哈大笑,身子往后一跌,痰涌上来,不省人事,见了阎王。

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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