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音响混合烫台轰鸣声,一块薄薄的木板墙壁等同虚设,何况还有一个门连着,把噪音毫无阻隔送出来。西边近邻的我们被这些噪音扰得脑瓜子疼。
喜欢放音乐的那个小子是新来的,还有三个新找来帮忙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跟我们一样烫熨车间也开始加班加点急活,他们人多了,制造的噪音也大起来。烫熨整好的衣服堆满了整个车间案板,就等着我们来搬走。弄得老板娘对我们大喊大叫,埋怨我们晚上加班时间短。
当着几个对面新来的外人我们给足了老板娘面子没有跟她反驳。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为何来莫名其妙地催促,昨天胡乱安排活,觉得使了面子,今早来找面子。真的要发货的衣服前天已经放出去,两个款的衣服说给别人就给,怎么不说一声?如今拿出一副是我们耽误货期的架势给谁看?
我因为这几天早晨要去母亲家做饭,来厂时间要晚上一点时间,没有遇见老板面发雌威,是小刘告诉我的。
“嘭嚓,嘭嚓,嘭嚓嚓”,东边传来摇头丸的音乐声,我们的心情越加烦躁,脑瓜子更疼。
“板娘没人分号了,待会我们没活干了!”西屋车标的小乔在喊。
老板娘此时正在我对面案板上钩裙子上的腰带扣。她以前钩过花,会用钩针钩,八百件裙子就等着弄好腰带扣,翠翠再穿上腰带就可以包装完工了。
包装老郑不断过来催促,她要早点回家做饭,又怕攒下很多活,只得不断催促翠翠和老板娘。翠翠撵她走,让她下午回来,她不愿意,嘴里嘟囔着,就站在她们身边盯着,弄好一件拿走一件。
老板娘手中钩针飞快的勾着小辫,勾到标准长度就连接在裙子腰部处。
“你看看你钩的,又落下一半没钩上。哎呀,这个小辫都秃噜了,看看!……”翠翠手忙脚乱,老板娘钩的不合格腰带扣给她带来烦恼。
包装老郑催促,小乔又在喊,加上翠翠的埋怨,使得板娘一脸烦气,她不吭声,不断翻着翻白球,嘴里嘟囔什么,因为噪音太大听不清楚。好像是在埋怨一个人。那人是一天前老板娘找来钩腰带扣的,谁知道人没来,她只得亲自上阵。晚上装了一大筐拿回家钩。
老高如今只装箱,没衣服可装就玩手机,不再给衣服分号。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开始忙的时候开始的吧。就他一人装箱,有点累人。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抹杀了他以前所有的勤劳。没看见老板娘的眼球都是为他翻白的吗?
大米刚取货回来下车,隔着玻璃窗就听见老板娘大嗓门喊他过来分号。他卸下几包货不情不愿去了西屋去给一堆衣服分号。
小乔不再埋怨,老板娘又把她的侄女静找来帮她,一摞一摞的衣服送到翠翠面前等待串腰带。
翠翠飞有条不紊快地串着,没有了出错的腰带扣,老郑有活可干不再发牢骚。
噪音只剩下“嘭嚓嘭嚓”摇头舞曲。
空气中飞扬着密密麻麻的绒线毛在阳光里漂浮着、飞舞着,最后落在人的头上,睫毛上。去污水刺鼻的化学气味隔着口罩也能呛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