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七月半,是祭奠离去的亲人的日子,天堂的老娘,您还好吗?
娘离开我们已八年有余,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瘫痪在床的娘已两天不怎么进食,我们心中担忧,所以我们兄弟姐妹便都围守在娘身边,当天夜晚,我们也把姨接到了娘身边,让她们姐妹相依相伴,以免留下遗憾!我们分好工,上半夜我和二姐值夜守护娘,下半夜哥和大姐守护,上半夜娘还气息平稳,脸色如常,可不料在下半夜母亲却血压突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哥和大姐急忙唤起刚刚躺下休息的我和二姐,我们守护在娘的身旁,我一只手拉着娘的手,一只手抚摸着娘的额头,轻声呼唤着娘,娘的气息越来越弱,娘额头的皱纹也舒展开了,娘就在我们的声声呼唤中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的至亲至爱的亲人。
娘的一生不易。据娘讲,她刚跟爹结婚时,生活条件很差,点点滴滴都是爹和娘靠自己的双手打拼积累下来的。那时候娘很能干,在生产队里挣工分,抵得上一个小伙子。娘吃苦耐劳,从来不抱怨干活的辛苦,总是乐呵呵地去做事,而且家里也打理得特别好。虽然我家条件不好,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但家里总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娘总是说,别人可以笑话咱家又是老又是小,条件不行,但不能让人笑话咱家邋遢!因为那时爹就已经去了乡里上班,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和娘带着我们四个年幼的孩子在家。每年娘都拼命地干活,但年终结算娘挣得工分再加上爹的工资,我们还会倒欠生产队一部分钱,因为我家劳动力太少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去生产队分粮食,我们一大家子只能分多半袋粮食,想想那个时候日子有多么难熬!
后来实行生产责任制,土地分到各家各户,人们的积极性起来了。娘经常说,只要人勤地就不懒。那时我们也都大了一些,可以帮着娘干些活了,娘几乎每天都长在地里,田地的边边沿沿娘也种上粮食,我们大丰收了,有足够的粮食了,可以敞开肚皮吃了,这都得归功于娘的能安排会算计,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奶奶在这时却糊涂了。原来奶奶虽年迈,可生活上是娘的一个帮手,能帮着看看孩子做做饭。糊涂后的奶奶成了娘的跟班,娘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哪怕娘去担一挑水,奶奶也要跟着,要不然奶奶就会拽着扁担不让去。那时哥哥姐姐已经上学,娘便叮嘱年幼还没上学的我在家好好哄奶奶,以便她能安心去干活。娘非常孝顺,和奶奶那么多年,从来没红过脸,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是先紧着奶奶吃,奶奶清楚的时候经常说,这是修了多少辈的福修来这么一个好媳妇,脾气好又能干,待老人也特别好!即使奶奶糊涂了,娘也从来没有发烦过,永远都是笑呵呵地不急不躁地对奶奶。
娘把地里打点得很好,家里也维护得很好,可以说是家里家外一把手。那时衣服鞋都要手工做,没有现成的。娘每天忙完地里的活,晚上就给我们做衣服做鞋,经常是我们一觉醒来,娘还在灯底下做针线活。不管多忙,娘也会让我们穿得干干净净熨熨帖帖!娘还会充当我们的理发师,头发长了,娘就会给我们修修剪剪,一把剪刀在手,一切都不在话下。后来我们上学有了自行车,但自行车会经常破带,因为爹经常不在家,那时街上也没有补胎的,这问题只能娘给我们解决。娘自己琢磨着把内胎拆下来,把内胎补上,再安回去,那时我们都觉得娘太能干了,有啥问题都是找娘解决。
奶奶去世以后,娘就率领着我们把家打理好。放学后我们会去打猪草,推碾子,帮着娘喂猪喂牛。那个时候放秋假和麦假,到秋收时我们跟着娘到地里收玉米收红薯收花生,娘扶着犁犁地,我们就在前边牵着牛。收麦子的时候,我们全部出动帮着割麦子,虽然干不了很多,但能尽一份力是一份力。麦子压场的时候,我们会帮着翻场,娘扬场是一把好手,金灿灿的麦粒在娘手中的木锹的指挥下和麦芒分开了界限。麦收以后,耕地播种等好多活计,娘都带领着我们做,所以我们兄弟姐妹都比较勤快不懒散,这都得益于娘对我们的教育与引领。
后来大姐开始做生意卖服装,娘又和大姐一起卖服装。那时候还是用自行车驮着一大包衣服去赶集销售,娘已经近五十岁,干惯了农活的她学着卖起了服装,和姐一起进货,支摊,卖货,一个集上卖上几件衣服,有了一些盈利,高兴得不得了,舍不得在集市上买点吃的,赶回家再做点东西吃。勤劳的娘一直奔波在路上。
一九八七年爹调往县城,哥也结婚了,忙碌的娘可以歇歇了,所以后来娘也来到县城,开始照顾我和爹的生活,那时我刚刚上高中。娘是闲不住的,她在照顾好我们的生活的同时,又找了点零活来做,好歹多一些收入,可以补贴家用,毕竟那个时候收入还不那么宽裕。到后来我考上大学毕业分配有了收入,日子才真正好起来。
我结婚后有了孩子,娘又开始给我看孩子。外孙女是她手心里的宝,怕磕着怕碰着,娘用尽一切心思来呵护着她的宝贝外孙女。娘给她的宝贝外孙女做的小兔鞋,给宝贝外孙女编的小篮子,都成了宝贝外孙女的挚爱之物,娘对下一代的淳淳爱意在举止行动中深深体现。
娘老了,但娘对生活的热爱不减。她学着扭秧歌,编储物筐买菜篮,有时也去打会儿麻将休闲休闲,晚年的娘很幸福。但娘突然消瘦了,一开始我们没重视,以为是锻炼身体的结果,可是后来我们发现情况不对,遂开始寻医问药,最终确诊是可恶的透明细胞癌,但医生说这种病预后较好,没有太大痛苦,生存期也较长。我们虽然搞不清娘是怎么得了这种病,但心里也很庆幸我们还能陪伴娘很久。手术后娘的体质在慢慢恢复,但总归不如以前了。爹始终陪伴在娘的身边,承担起了大部分家务,我们兄弟姐妹也经常去陪伴爹娘,给二老料理家务,陪二老聊天,给二老精神上的慰籍。
二零一一年冬,爹猝然离世,娘的天塌了。虽然儿女经常陪伴在娘的身边,但谁也比不了爹的相依相伴。慢慢地,娘的身体越来越弱,后来就瘫痪在床了,医生说是透明细胞癌转移了,没有办法了。瘫痪在床的娘一开始是清醒的,惦记着这个惦记着那个,慢慢地她不太爱说话了,但她心里很清楚。有一次我回去看她,到了上班的时候我不得不走,娘的手用力拽着我的手,不松开,我知道娘不愿意让我走,我跟娘说我不得不走啊,我得去上班,娘缓缓撒开手,虚弱地说,还回来。那一刻,我不禁泪如雨下,千万个不舍,但又不能时时兼顾。
二零一五年农历十月二十六日娘离我们而去,留给我们深深的思念。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在我们眼前,娘对我们的教导和关爱永远记在我们心间。
中元寄哀思,灯下思亲人。心中永难忘,母女(子)一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