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送行》
作者: 袁哲生
袁哲生的《送行》一书,共分四辑,辑一是小说,长短不一,透露着作者年少时的灵气;辑二是书评;辑三是短博客体;辑四是有关写作和人生的呓语。
袁哲生在小说里写:“我想,人天生就爱躲藏,渴望消失,这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何况,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们不就是躲得好好的,好到连我们自己都想不起来曾经藏身何处?也许,我们真的曾经在一根烟囱里,或是一块瓦片底下躲了很久,于是,躲藏起来就成了我们最想做的事。”
《送行》短篇小说展现的是一个历时性结构,叙事以少年的视角推进,这是一个被动"送行"过程,少年送走了其他人,他也被其他人送走,所有人的关系,归根结底只是路人。
张大春曾这样点评作为短篇小说的《送行》:「《送行》的叙事任务根本不在交代一个什么故事,而在于人的处境;从而送行二字形成生命的整体象征,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平淡中益见深刻。」
袁哲生说:“我这一生对文学文学艺术上的努力就是要为“难过”找寻一位母亲。”
为“难过”找母亲,最后找到了母亲却没有了自己,人世间最无常的大概是,我以为我做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却发现仍旧改变不了现实,因此文学是寂寞的,也是无用的。
寂寞的人用微笑和乐观伪装着自己,夜深人静却在用写作排遣着寂寞,这是袁哲生的宿命,却也是他的选择。
一场场的《送行》,一次次的凝望,是悲剧却也是点到为止。压抑着的情感,却找不到宣泄的理由。也许我们都是他笔下的一个人,也面临着一次次的送别,和那一种怎么忘也忘不掉的情感。
2.
《王考》
作者: 童伟格
在这部短篇小说集中,童伟格运用乡土、魔幻写实,甚至是历史与神话的嫁接等各种自由的叙事,拓展出九篇面貌繁复的作品,并在这些篇章以滨海山村为原点,反复书写来去其中的人。他们跨过山,越过海,穿行公路,去往城市,最终又回返山村。不断徘徊的人们,重复出现的场景,让小说展示出一幅幅时间冻结的画面,并且在一次次静止的瞬间之中,直面命运。
“我问祖父,爱情是什么?我问他,人怎么这么愚蠢?我问,我们活着为什么?”在《王考》中,童伟格用锐利的冷调文字捕捉生命中的神秘瞬间,讲述老灵魂不欢的童年故事。他拆解具体情节、冻结叙事时光,让人物直接和命运对话。故事仓皇流转,却始终覆盖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童伟格的小说,总给我一种时间凝滞的感觉。《王考》《无伤时代》《西北雨》,前者是短篇小说集,后两部是长篇小说,成书时间大约集中在近十余年,书写对象大多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转型化时期无所适从的偏隅城镇或乡村百姓。他们跟不上现代的脚步,仿佛被分隔在另一个世界,留在往昔,留在荒芜,生存的困境也是他们精神的困境。
童伟格的小说里少见大段落的心理描写,人物的心思往往是通过回忆、动作来暗示,就像母亲在儿子走后的循环重复的动作,起床——离家——回家,从不间歇。或许她是去等儿子回家,或许是去找儿子,但童伟格不去解释。情感都被隐匿在动作背后,但人物们就像统统被抽去情感,因而表面上,人物之间存在着间隔。冷酷的儿子回家看到母亲瘫在床上,结果不过看了一下又离开,但同时又会在扛起母亲时,期待着母亲能再一次对他说话。隔阂的消解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才能呈现在眼前。
3.
《六里庄遗事》
作者: 东东枪
这本书的故事背景是唐朝的六里庄。可是,若你真打算去书里探寻千年之前古人们的生活遗迹,风俗人情,难免会失望。六里庄,你可以假称是唐朝的一个村庄,也可以想作如今的某个偏僻村落,甚或是未来的某个荒远之地。
六里庄是历史长河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六里庄的人们都各有特色。
其实人生,汇总起来的长度,和里面一个故事的长度差不多。这本书,读起来,就像是有人轻描淡写地讲人们的一生。说的是六里庄人的小故事,每个故事都很短,长则两三篇,短则两三句,但嬉笑怒骂都是人间事。
杂芜的人与事被鬼魅、疯癫的笔触晕染得光怪陆离,充满魔性,引人入胜。人生在世的心酸苦楚在谐谑俏皮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来,可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在四平八稳的叙事里三番四抖,结尾常常出乎意料又意犹未尽,像极了相声里的抖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