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予
无论前一天晚上睡前是快乐或不快,是轻松或疲惫,每日清晨被闹钟叫醒后,心情都会出奇地好,她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四点五十分起床,做好简单的早餐,洗漱完毕,再喝上一杯温水就开始了每日的晨练。
早几年,她会风雨无阻地在公园里跑上一个大圈。自从女儿上小学后,时间安排不开,就只好改在家里做运动了。一日哑铃一日在瑜伽垫上跑步,轮流交替着。她喜欢运动,喜欢满身是汗的淋漓畅快,更喜欢大汗后的淋浴,温热的水触碰着洁白光滑的肌肤,此刻每一寸肌肤都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把生命的活力推到高山之巅,思绪便化着花洒中的细流,流过每一寸光洁的肌肤,流过心田的每个角落,只消片刻,来自内心深处的轻松愉悦感便席卷了全身,每个新的一天都是这样在轻松愉悦中开始的。
这两天,她在看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太理论的东西看着虽然有些头大,但有些问题还一直困绕着她,她依然在执着地寻找着答案。
看到卡壳时,她也不会太勉强自己,停下来刷刷朋友圈或吃点水果分散一下注意力,再接着看时又会一切如故了。
刚才,刷朋友圈时,有一张图片引起了她的兴趣:两个神情一样姿势一样的男人斜躺在床上,上图的正抽着大烟,标注:一百年前,下图的正玩着手机,标注:一百年后。
有那么点意思,她不由地笑了。接着就有一丝悲凉从心中涌了出来,她感受到只要是人,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都逃不掉那属于自己的孤寂。她便给此图配了首小诗:
轮 回
一样的姿态
一样的神情
放飞轻盈的灵魂
回转百年的孤独
感觉还不尽兴,就发到了朋友圈,她想看看有没有人也会和她有一样的想法。结果有的调侃说该把男人的图片换成美女;有的直接下定论:手机是大烟的升级版是精神鸦片;也有老实交代他目前就是天天躺床抱手机的状态。还有默默点赞的二三十人,猜不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她茫然地一笑,神思绕得好像有点远了。她定了定神就又把自己送回到海德格尔那里。海德格尔说,人只要还没有亡故,就是向死的方向活着。死亡总是自己的死,是他人无法替代的。自觉选择面对死亡,向死而在,才能从非本真的存在走向本真存在的自由状态。
怎样才能真正做到向死而在呢?读着这些文字,内心一阵阵的恐惧,虽然知道人都是会死的,但依然感觉死亡是別人的事或是很遥远的事,跟现在的自己似乎是没有关系。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看过托尔斯泰晚年的一部小说《伊凡.伊里奇之死》,刚四十出头的伊凡.伊里奇要死了,他周围的人包括同事妻子女儿都感觉死是伊凡.伊里奇自己的事,跟他们似乎一点关系也没有,该打牌打牌该去剧院去剧院该参加宴会参加宴会。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轻松的看客看完了这部小说,也没进行太多的思考,好像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年少的无知总是可以轻易被原谅的,想仔细回味一下,但大多数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决定放下手头的书,重新看一遍《伊凡.伊里奇之死》。书架上没找到,就只好从网上下个电子版看了,几万字的小说却不能一气看完,中间至少停了两三次。周围人的冷漠回避让她心寒,伊凡.伊里奇的痛苦孤寂无助让他心痛,虽不能体验他的痛苦孤寂无助,但她确知在她接近生命的边缘时必将会无助地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她的心一阵阵的颤抖,她掉进了无助的孤独深渊里。伊凡.伊里奇一直说感觉不对头,她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头,可究竟哪里不对头呢?她现在可以做些什么呢?她又陷入了沉思。
手机的闹铃惊扰了她,去学校接女儿的时间又到了。接下来的时间是没有自我的,辅导作业,做饭,陪女儿练琴........
她知道,躺下后,再睁开眼睛时又将是全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