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雍：即冉雍，字仲弓，“孔门十哲”之一，“孔门四科”中德行科的代表，“冉氏三贤”之一。

    冉雍为春秋末期鲁国（今山东定陶）人，少昊之裔，周文王之子冉季载数传至冉离，世居“菏泽之阳”，人称“犁牛氏”，受儒教祭祀。

    《冉氏族谱》称离娶颜氏，生长子耕，次子雍。颜氏死，又娶公西氏，生求。后公西氏闻孔子设教阙里，“命三子往从学焉”。

    出土的战国时期竹简《中弓》第一支简记载：“季桓子使仲弓为宰，中弓以告孔 子”，从而引发了师徒之间的对话。这段对话也记录在《论语》中。

      冉雍为政“居敬行简”，主张“以德化民”。他在季氏“仕三月，是待以礼貌，而谏不能尽行，言不能尽听，遂辞去，复从孔子。居则以处，行则以游，师文终身”。

      孔子曾宽慰家庭出身低贱的冉雍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孔子对他的为政能力高度评价，有“雍也可使南面”之誉。这是孔子对其他弟子从来没有的最高评价。

      及孔子卒，恐失圣道之传，他与闵子诸贤，共著《论语》120篇。又独著6篇，谓之《敬简集》，自经秦火，书已不存。

      冉雍死后，葬于曹州东南60里冉堌镇冉堌集，与伯牛、子有合祠，在其故里茶堌坡（今菏泽市定陶区冉贤集）建祠专祀。

      据考，荀子即为冉雍思想的传人，荀子除了孔子，独尊冉雍。

佞：原义指口才好，如《论语》中有“祝鮀之佞”，意为祝鮀有口才。

    佞可作谦称，如“不佞”。佞后来演变成指“有口才而不正派的人”，如“佞人”、“佞臣”等。

御：使马也！从彳从卸，会意字。

      御的甲骨文像一个人跪于悬锏之前，后加上了代表行走的“彳”，御的原义就是驾驶马车。

      御也泛指驾驭一切。此外，由本义还引申有治理、统治之义，如贾谊的《过秦论》：“振长策而御宇内”。

      因帝王是离不开车马的领导者，所以扩充意义至与帝有关的事务，如“御膳房”、“御赐”等。

      御也是古代“六艺”之一，指驾车的技术。

      御作为“抵御”用时，是“禦”的简化字，“禦”是形声字。从示，御声。本义是指御除灾殃的一种祭祀。

      “禦”字在甲骨文中已出现，大多也是当御祭讲，也用作抵御、防御。如《诗经》：“兄弟阋于墙，外御（禦）其侮”。

      卜辞中简体“御”有时也用作“御祭”。御祭的内容十分广泛，或乞雨、或御水、或御疾，等等，均为御祭于先祖以求祐护。

给：相足也。从糸、合声。音ji，丝合结合表示丰衣足食，给的原义为：富足、丰裕，如《孟子》：“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足。”又如《齐民要术·序》：“岁岁广开，百姓充给。”

    给也延伸指“补给”，如《国语·周语》：“事之供给。”又如《韩非子·有度》：“则日不足，力不给。”

    给也指授予、交付，如《吕氏春秋》：“若残竖子之类，恶能给若金”。

    给读成gei时，意为：使对方得到或遭受到。如“给他难堪”。

    给也有“使”、“让”等义，如“给我看看”。

      给也用作介词，表示为、替，如“给客人倒茶”。

      给也有“向”、“对”等意，也表示命令、加强语气，如“给我闭嘴”等。本文的“御人以口给（ji）”，意为“逞口舌之能而让人服。”

憎：恶也，从心从曾，曾指“旧怨”，心曾结合，意为旧怨加新恨，即为非常怨恨，极度厌恶。

    如《礼记·曲礼》：“憎而知其善。”又如《国语·晋语》：“盗憎主人。”《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秦甚憎齐。”

全文理解为：

      有人说：“冉雍这个人有仁德却没有口才。”孔子说：“何必要有口才呢？逞口舌之能而服人，会屡屡让人憎恶。不了解仁德，能言善辩又有什么用呢？”

      孔子并不反对有口才，他的教学就设有“言语”科，科代表子贡和宰我都是孔子的得意弟子。

      口才必须用对地方，比如外交、辩论等场合，孔子曾赞扬卫国的祝鮀口才好，在外交方面表现突出。

      如果口才用在为无谓的争辩，为自己开脱，掩盖错误，使唤别人，那就会令人讨厌。

      孔子曾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君子的“重”不是靠嘴巴说的，是靠自己的“德行”，有“德”才能重，重了才有威信。

      孔子另一个弟子宓子贱曾说：“诚于此，彼于刑”。在为政方面，领导要“诚”，百姓才会心服，靠嘴巴使唤、命令别人，别人只会嘴服心不服。

      孔子最讨厌的就是“巧言令色”之人，他喜欢木讷一点的人，他曾说：“刚毅木讷，近于仁”、“敏于行，讷于言”。

      总之，人一定要在仁德方面多下功夫，不要逞口舌之能。不知道修炼仁德的人，即便有能言善辩的口才也是空谈，是没有用处的。

最能狡辩的皇帝张天锡

    有人问：中国人口最多的张姓，为何竟然没有做皇帝的？有人出来解释：因为天上的皇帝姓张（玉帝张友仁），所以，地上的皇帝就不让姓张了。

    其实，历史上张姓皇帝有不少，只是存在感太低了，很少人知道，比如张轨家族。

    张轨，字士彦，西晋时期出生于今甘肃平凉市，西汉常山王张耳的第十七代孙。家族世代举孝廉，以专攻儒学著名。

      张轨年少聪明好学，很有才能声望，姿态仪表文雅端庄，与同郡人皇甫谧（历史学家、医学家）关系很好。

      西晋泰始初年（265年），继承叔父恩荫的五品官。曾与中书监张华谈论经义以及政事利弊，张华对张轨的能言善辩大为赞赏。

      卫将军杨珧征召任用他为属官，授职为太子舍人，累次升任至散骑常侍、征西军司。

      后来，张轨被朝廷任命担任凉州刺史。称霸河西，西晋灭亡后，中国历史出现了南北朝局面，张轨偏安一隅，在世时，虽未称帝，实为前凉开国皇帝。

      前凉位于今甘肃地区，包括宁夏西部及部分青海、新疆东部地区，都城姑臧（今甘肃武威）。

      掌握前凉七十六年政权的是张氏家族，基本都精通儒学。从张轨开始，他和几任继任者们都较有作为，保持了比较务实的作风，“勤修庶政，总御文武”，“轻赋敛，除关税，省园囿，以恤贫穷”，国力也随之不断加强，领土范围也不断扩大。

      但后来前凉也发生了宗室叛乱，皇帝几乎都不得善终，短短几十年，前凉有9位皇帝。

      政权最后落到了张天锡的手中。张天锡口才非常好，他发动政变刺杀权臣张邕时，登上屋顶大声喊道：“张邕凶恶叛逆，毫无道义，已经杀掉了宋澄，又想颠覆我们一家。你们众将士世代都是我凉国的臣属，怎么忍心把武器对准我呢？如今我要擒获的，只有张邕而已，其他人一概不追究！”

      于是张邕的士兵全都奔散逃走，张邕自刎而死，张天锡把张邕的家族、同党全部消灭。

      皇帝张玄靓任命张天锡为使持节、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辅佐朝政 ，从此张天锡专擅朝政。

      不久，张天锡将皇帝张玄靓也杀了，对外宣布张玄靓和他老妈得了传染病一块“暴薨”，自任凉州末代皇帝。

      经过政变，前凉元气大伤，张天锡先遣使臣奉表至东晋，表示愿意称臣，又使人向前秦报丧，并陈即位情形，东晋朝廷和秦王苻坚都厚待来使，授张天锡高爵厚禄。

      张天锡受两国封册，安然在位，自以为从此太平无事，上朝后就不理朝政，乐得纵情酒色，坐享欢娱，“数宴园池，政事颇废”。

      朝中有些正直的大臣就劝说他少些游乐，多理朝政，张天锡的口才又体现出来了：“你们以为我喜好玩乐吗？其实你们不懂我的心啊！我不是单纯地爱好玩乐，而是通过玩乐领悟到许多人生的哲理：

      我早晨看到花开，就敬重才华俊秀的高士；品玩着芝兰，就爱慕德行高洁的大臣；目睹到松竹，就思念忠贞节操的贤才；面对着清流，就褒奖廉洁奉公的官员；

      但是我一看到蔓草，就鄙薄贪婪污秽的恶吏；迎着疾风，就痛恨凶狠狡诈的奸徒。如果你们能将我的玩乐引申出去，触类旁通，那么做人就近乎完美了，在为人的操守上也基本没有遗漏的了。”

      实际上张天锡既没有敬才秀之士，也没有爱德行之臣，除了善于狡辩，毫无德行，最终“荒于酒色，不恤政事”，于公元376年前凉被前秦苻坚所灭，张天锡被俘。

    符坚发动“淝水之战”时，张天锡任司马，战败后，归顺东晋，有一次，会稽王司马道子问他西方的特产，张天锡应声回答说：“桑葚甘甜，鸱鸮吃了改变声音；乳酪养性，人吃了没有妒心。”

    义熙二年（406年），张天锡去世，享年6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