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山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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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路越来越宽了,进山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初春的阳光如一位温柔的姑娘,将满满的柔情洒向这个多彩的世界,路旁的李花和桃花在暖阳的沐浴下静静的开着,树下不知名的野花也在展示着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节。在这个适合出游的日子,我婉拒了友人去市郊“农家乐”游玩的建议,独自坐乘车到了一个优美的乡村。正如他们口中说的,我终究去不掉满身的泥土味。
在用混凝土硬化的乡村小路上,一位刚刚割猪草回来的老人缓缓走来,她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弯镰,背篓里装满了猪草,可能是上了年纪,亦或是走了较长的路程,她不时地用已经露出棉花的破袄子擦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老人皮肤黝黑,眼神浑浊,眼框上镶上了红色的边,头发有点散乱,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眼前的老人让我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祖父祖母,我主动上前要求帮她背回去。
乡村的人始终是淳朴和善良的,他们不会怀疑陌生人的善意。老人推辞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老人说,今年春节是她十年来最开心的一次,在外面的儿女都回家过年了。两个儿子都在新疆建筑工地上上班,因为那边今年比较冷,工地上的活还做不了,所以儿子和家人才出去不久。
老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欣喜,她爬满皱纹的面颊在春风的吹拂下笑成了一首岁月的歌。我心里此时却带着伤感,我不知道这位慈祥的老人一生中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和自己的孩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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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树林里只有我和老人的脚步在发出沙沙的声响,到处是嫩绿的野草。远远望去,山里到处是新生,我很享受让双足亲近泥土带来的这种无法言达的亲切感,只是再也看不见记忆里的黄牛和快乐的放牛娃。
当年的放牛娃或许已在另一个城市操起了当地的口音或是说着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随父母在繁华的都市里,找到了一个或舒适或简陋的处所,过着留守在村里的人羡慕的“体面”生活。
有一天当他们回到这片祖先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听着老人讲过去的故事,他们可能会流露出比未来更加迷茫的眼神,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影子和记忆。
那些有过记忆的“城里人”则更加怀念这里的乡音,就像我这样的“城里人”永远也无法抹掉身上的泥土味,即使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只有几年,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才发现很多东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中,在已经渐渐披上城市外衣的乡村中无法褪去的是浓浓的乡愁。
人总是会怀念生命开始的地方,怀念生命中最干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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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儿时每次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揭开灶上的木锅盖,我知道锅里面一定有一碗饭、一碗菜,这是已经外出劳作的父母留下的。饭和菜都是用碗盖着,锅里面放些水,灶里加少许柴火,这样饭菜便不会冷。
记忆里依旧清晰的是,每次饭里都会加些粗粮,白白的米饭比较少,当时觉得米饭是最好吃的。现在才发现,那种饭的味道成了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美味。吃完午饭,会帮忙做些家务,然后和小伙伴们嬉笑打闹,尽情享受乡村生活的宁静与快乐。现在,同龄的伙伴多已为人夫、为人妻、为人父母,每次过年回到家坐在一起聊天的内容则是生活带来的艰辛和在城市里看到的善良的农家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怪事”。
老人的村落是典型的现代农村,很多人家都已经盖上了两层的小洋楼,楼顶也装上了太阳能,但除了几声狗吠,很难见到那些聚在一起闲话家长里短的农家人。
走在上了年岁的青石板上,石板的缝隙中的杂草探头而出,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少有人行的地方则长满了毛茸茸的绿苔。除了鸡鸣犬吠,猪圈里肥猪的叫唤,烟囱里升起的缕缕炊烟外,这些现代化的建筑和设备已经难以让人难以找到故乡的记忆。
弯弯乡野路,春来少人行。那个充满纯真、快乐的乡村难再找到,那个藏着生命中最原始记忆的地方终究留在了记忆深处,偶尔到达,也是在带着微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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