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清明节的印象,大抵就是跟着父母、哥姐到爷爷奶奶坟前去祭拜。因为爷爷奶奶去逝得早,我从没见过,所以也谈不上感情。在假装虔诚地磕上几个头后,目光马上被山间的小花小草所吸引,然后拿上些供果,在妈妈的“注意哦!不要乱跑”嘱咐声中奔跑着、嘻笑着⋯⋯那时,清明在儿时的我眼里,就是一片春意浓浓的山坡和在山间肆意奔跑的快乐。
清明,注定要在父亲离开的那个午后起,变得忧伤起来。就像这无边无际,绵绵缠缠的清明雨。对父亲沉淀的思念,如同这春天的小草,借着这清明的冷雨,萌芽,疯长。所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在清明这一天也变得格外的清晰。
还记得2012年那个四月的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检查学生晨读,忽然接到了姐的电话,哭着告诉我父亲快不行了!脑子轰的一下,后面姐再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昏昏沉沉地赶回去,只见到闭着双眼、无法言语的父亲。心心里仍有一丝幻想,送去医院肯定会没事的。当医生告诉我们回去准备后事时,我的心一下刺痛起来,我确确实实感觉到内心那份无助的刺痛。就在那个午后,我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父亲来不及对相伴五十多年的母亲说点什么、来不及嘱咐我们这七个子女,没有留下支言片语,就这样走了⋯⋯看着父亲眼角滑下的泪,我知道父亲似在告诉我们他的不舍⋯⋯
就在那个四月的午后,我失去了我的父亲----一个生命中最爱我的男人。从此,阴阳相隔,只有无尽的思念。
回想我的父亲,他和大多数慈爱的中国父亲一样,不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把父爱溶于平凡的生活中,尽自己的能力改善家里的条件,时时做子女的表率,教育儿女诚实做人,踏实做事。这份爱不需要太多语言来表达,完全发自于内心, 简单,明了⋯⋯或许微不足道,但细细体会,却有说不出的感动。
回想起父亲,我总有说不出的遗憾。曾经不止一次邀请父亲到我的小家坐坐,每一次父亲都说:"我不去,你们喊你妈去玩⋯⋯"甚至为了让父亲能来我的小家一次,我还和母亲打赌,最终我输了,父亲一次也没到过我的小家。后来有一次去舅舅家的路上,我向父亲承诺:等我买了电梯房,(那时我家住步梯房七楼)您一定要去坐坐了。父亲笑着说一一好!一定去幺姑娘坐哈!三个月后,我还没买上电梯房,父亲就匆匆地走了……而今,我住上了电梯房,对父亲的那份歉疚一直伴随着我。我和父亲关于电梯房的约定就成了我心底永远的痛楚。
父亲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七年了,生活中每一次遇到什么困难、委屈,我都会偷偷地向父亲哭诉,就像儿时犯了错硬爬上父亲腿上撒娇一样,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工作上每一次点滴进步,我都会悄悄地告诉父亲⋯⋯
七年了,父亲一直就在我心里⋯⋯未来的十年、二十年⋯⋯父亲都会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活在我记忆里的春风里⋯⋯
2019年 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