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如面
久别未见,料想还应如当年模样。
初见时,正值盛夏。军训期间,那日小雨,天阴,在赶去操场的路上,只乍一眼,你便于众人区别开来。我与周遭人打笑:“这姑娘生的倒是好看。”同学笑着调侃我:“这是我初中同学,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我有过一瞬的不知所措,但素来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赶忙反手一拳:“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同学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并不说话。
回到班级,新同学之间自然是聊不完的话题,我却是独自坐在位置上发呆。这时前排传来声音:“我叫安然和,你们叫什么?”一时间思绪回涌,抬头回应:“我叫李留云···”却是突然没了后话,因为是你。少年的好面子又使我不能直白的表达我的欣赏,只是从此偏爱抬头正视,再少有四下顾盼。
你是个安静的人,课间很少四处走动,而我也自然成了座位上的老赖。再回忆时,记忆最深的倒不是什么谈心聊天,而是这样的场景: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你侧过身倚靠在墙上,笑着看同学们嬉笑皮闹,我趴在桌子上,手伸前把玩你卫衣前的飘带,两人之间只偶尔有三两句对话,和几声轻笑。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温柔地溢进教室,像金子般撒在四处,你偏黄的头发在这之中显得异常好看。此后,我经常回忆起那日午后的阳光,那些日子午后的阳光,久久不能忘怀,或许也不是阳光。
至此,我仍以为并非每段憧憬都必须有个结果,一如成容若君所言: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这“若”字到头来还是应验了。
后一年分班,你在我隔壁班,虽然只一墙之隔,却让我苦闷了好些时日。
恰逢小胡老师新婚,我们与小胡老师关系是极好的,自然不能缺席。都说女生最见不得穿婚纱戴婚戒的场景,不曾想却是我先支持不住,回去当晚便壮胆问你:“想谈场恋爱吗?”
蓄力良久却连句喜欢都说不出,只软绵绵一击,你回我:“不想,高中都没有这个打算。”平日里口齿伶俐的我这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只发了一句“竟逢知己。”
这是《金缕曲》中的一句,成容若君昔日以此词赠与好友顾贞观,而我想借它表达一点友情以外的东西。
自那之后,你还是会脸红着微笑与我打招呼,倒是我,不敢问好聊天,长此以往,等我幡然醒悟时,却也只能说一句“你好”,再无话可讲,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并非生人,亦非熟识。
认识你前我是个自傲的人,虽说待人谦和,但也只出于礼貌。唯有你带着那天的阳光走来,才算是明白了交心之意。你是少见的擅长理科的女生,于是我数学物理便从不曾考过你,再小的问题我也厚着脸皮找你询问。你文科不好,于是我便是好看书的男生,整日热衷诗词的人。再偏僻的问题也要装作精通,然后偷偷查各种资料以求解。
胡适先生说过:“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彼时年少轻狂却不敢爱不敢恨,而今回首,虽有遗憾,但也算不负韶华。
现在能这般平静地叙述这事,不过是人自然的成长。李留云,修竹留云,留的不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彼时的心跳与脉搏。
你贯穿我的山河,似暮色沉溺暗燃星火,而我于此间夜沐灯光,待明朝月落日升时,自当仰天长笑,叹一句彼时年少,再踏云而去,自在八荒。
借愚人节之际所发文字不过是余对感情之事的些许期盼,不曾赋予何种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