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有点疲倦便趴在桌子上想浅睡一会儿,可是睡不着,想起了外公的老屋,老屋那时不叫老屋,叫小屋,那时的小屋是由瓦和泥土一点点筑造而成,我那时是没有看到小屋筑造的过程,因为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只是记得那时的小屋虽然不大,可却很温暖。
小屋的日出日落和春夏秋冬是温柔的,它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写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小屋就是我的百草园,在那里总能发生一些欢乐的事情。
那时一切都很慢,很简单,早上我可以拿着小小的板凳坐在小屋高高的门槛上猛的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这空气带着一点湿润的晨露便一同入了鼻,打了个寒颤也要猛吸第二口。小屋是刚好对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到了下午便可以坐在小屋的石阶上看看晚霞和落日,日出日落,小屋在这安静的时光里也不寂寞,因为它有我和外婆外公的陪伴。
小屋的背后便是山,小时候对四季的变化没有太注意,只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便可以干什么事情。到春天时,我会跟着外婆去山上放牛,那个时候外婆在旁边放牛我会牵着外婆的手看着老牛吃草。那时满山都是油菜花,油菜花的花香会弥漫整个山头,可是我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我听大人说当油菜花开得很茂盛的时候会有癫狗出来咬人,咬了人不治疗会得疯狗病的,直到现在我还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小屋旁有棵很大的樱桃树,不知道是因为品种的问题还是什么原因,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看到过比我小屋旁樱桃树还大的樱桃树。到了夏天时,小屋旁的那棵樱桃树便结满了樱桃,樱桃是又大又甜,可是就是因为它长得很高,结得更好的樱桃却只能望而却步,我曾想过爬树摘樱桃,可是因为樱桃树太高加上它本身树身膈应人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樱桃树每到这个时间便会结果,果子因为我们摘不到而被小鸟啄了去,有时候看到地面上那些深红的被小鸟啄了一半的樱桃便会感到叹息,想想如果是自己吃到这红樱桃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到了秋天便没有太多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夏天因红樱桃被小鸟啄食留下的遗憾,也许是秋天落叶飘零萧萧的氛围带给自己的不适应,总之小屋的秋天是萧条的,唯一有记忆的便是田里秸秆混合着杂草燃烧的那个气味,那个气味会越过田间穿过每家每户,这个时候田里是干涸的,我便会赤脚在田间里奔跑,也会帮着大人们将秸秆收集在一起然后看着秸秆燃烧,我喜欢闻秸秆燃烧气味,那是夹杂着乡间独有的气味,安静祥和。
等到冬天时,小屋周围便会寂静许多,我是有感触的。那个时候离开小屋去上学都是不舍的。上学的道路坑坑洼洼,路坑里有水,当你将手伸进水里便可以摸到一块一块的冰,寒冷刺骨,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路上被冻死的小鸟,好似冬天的寒冷要夺走生灵的生命一般,冬天总之是冷冷清清的,从学校回到小屋,便温暖了许多,小屋是可以抵御寒冷的,它似一个勇者向着寒冬发出挑战,最后握住手中的圣剑向寒冬宣告它赢了。
知道吗?人长大会丢掉一些东西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等着我慢慢长大了,我便离开了小屋到了另一个地方生活,几年不回去,小屋的老牛因为科技的发展被工具所取代,最终逃脱不了被卖掉的命运,小时候有好几次看到老牛流了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命运的无奈;几年不回去,小屋旁的樱桃树被砍掉,它再也不会结出红樱桃,我宁愿红樱桃被小鸟吃掉,也不要被砍掉。小屋真正变成老屋还是因为外公的去世,外公因为脾气倔,不愿搬出来和舅舅住,便独自守着小屋,外公因为修东西从梯子上摔下来却没有人在旁边帮忙而离世,妈妈也和我说过如果外公不倔,他现在应该还活着。我有时想外公为什么不愿离开小屋?可能是因为小屋的一土一瓦,小屋的一切陪伴着外公,而外公也陪伴着小屋,外公是不愿离开小屋的。待到外公去世后,老屋塌了,周围长满了杂草,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是被大家所遗忘,所幸外公和小屋我都还清晰的记得,每次放假回外婆家时总会去老屋看看,即使老屋现在破败了,可在我心里仍然是一个温暖的存在。
小屋承载着我儿时欢乐的时光,那间小屋就像是情感的纽带,即使我已经离它一百多里的路程,可是再想起时,这纽带便会将我带到它身旁,人们说可以往前看,但不可以往回走,但我好想好想回到那段无忧的时光,世界没有时光机,这也是不能实现的事情,那就让自己在那段回忆里稍稍驻足,让我记得在这浮躁的人间还有这样一片净土,提醒我保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