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在旧货市场的摊位间晃荡,老物件的霉味混着烟火气,挠得人心发慌。独眼摊主守着堆破铜烂铁,见他过来,慢悠悠从棉麻布里掏出支骨笛—— 雪白笛身泛着冷光,尾端“唤魂”二字像淬了血,渗着说不出的阴气。
“这是人骨做的。”摊主眼窝陷成深洞,声音刮过耳膜,“能招来死去之人的魂魄。”
林小川摸了摸,指尖蹭到细密纹路,不知怎的打个寒颤。只当是江湖骗术,付了钱揣进兜里。暮色浸城时,他鬼使神差吹响骨笛,凄厉声响刺破夜空,像有人在喉间绞着嗓子哭,惊得野猫蹿上墙头。
转天,李寡妇披头散发撞进他家,指甲抠进木门:“我男人回来了,就站在床头瞪我……” 第三天,张老汉攥着速效救心丸闯进院,浑浊眼泡肿成水囊:“我老伴、我那走了八年的老伴,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林小川脊梁发寒,摸出骨笛就往垃圾桶扔,可再一摸口袋,冰凉笛身又回来了。
第七夜,月光把窗户啃出豁口,林小川梦见白衣女人悬在床前,长发垂成黑瀑,脖子上紫黑勒痕还在渗血。“还给我……” 声音像锈铁丝刮玻璃,“那是我的骨头……” 他惊得从床上弹起,骨笛正抵着喉咙,双手不受控地死命下压,喉咙里咯咯响,像被掐住的鸭子。
“砰!” 门被撞开,独眼老头扑进来抢骨笛,笛身擦过喉咙时,林小川尝到血的腥甜。“二十年前,有个女人在这支笛子里上吊。” 老头喘气声带着颤,“她怨气附在骨头上,谁碰谁遭殃……” 林小川惊魂未定,吼道:“那你为啥害我?!” 老头突然咧嘴,黑洞洞的眼窝里竟映出白衣女人的影子:“因为…… 你就是她儿子啊。”
骨笛“嗖”地弹起,直直扎进林小川心口。意识消散前,他看见女人和老头贴在一起笑,颈间勒痕里,爬出细小的蛆。
隔日,旧货市场摊位上,独眼老头正擦拭骨笛,尾端新刻的“寻仇”二字渗着血。没人看见,他背后的影子里,多出个穿白衣的模糊轮廓,正用勒痕未消的脖子,轻轻蹭着老头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