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上表陈情讨魏
前 情
狠断发计赚曹休
蜀汉建兴六年秋，东吴鄱阳太守周鲂（fáng）遣人密至扬州，向魏大都督曹休暗陈七事，说东吴可破，乞早发兵取之，愿以郡来降。曹休表奏魏主曹睿。司马懿不愿失此灭吴良机，不听建威将军贾逵（ kuí ）之劝，愿引军往助。魏主遂命其与贾逵同助曹休，去取东吴。于是曹休引大军深入重地。孙权见曹休中计，大喜，乃召陆逊辅国，令摄行王事。文武百官，皆听约束。孙权亲自与陆逊执鞭（持鞭驾车）。于是陆逊总率江南八十一州并荆湖之众七十余万，三路进兵。曹休兵临皖城，周鲂来迎。曹休知周鲂多谋，疑其所言不实。周鲂大哭，急掣从人所佩剑欲自刎。曹休急止之。周鲂仗剑指天立誓，言此必吴人反间之计。言讫，又欲自刎。曹休大惊，慌忙抱住曰：“吾戏言耳，足下何故如此！”周鲂乃用剑截发为誓，掷地以表忠心。曹休乃深信之，设宴相待。席罢，周鲂辞去。贾逵来见曹休，言东吴必尽屯兵于皖城，不可轻进。又言周鲂使诈，未可深信。曹休大怒，以为贾逵争功，且以言怠慢军心。于是欲斩贾逵。众将告乞。曹休遂削去贾逵兵权。周鲂暗喜，即遣人到皖城密告陆逊。曹休又从周鲂之言，率大军并车仗等器，尽赴石亭屯驻。次日，哨马来报，前面东吴大军据住山口。曹休大惊，急寻周鲂，早不知何处去了。曹休方知中计，大悔不迭。两军交战，曹休不敌。当晚二更，吴兵前后夹击。曹寨大乱，兵马自相冲击，死者不可胜数，逃命者尽弃衣甲。曹休望夹石道奋力惊走，被贾逵引军救出。曹休大愧，骤马前行。陆逊大胜，班师还吴。孙权领文武出武昌城迎接，以御盖（黄罗伞盖，帝王仪仗之一）覆陆逊而入。诸将尽皆升赏。孙权见周鲂无发，慰曰其断发以成此大事，功名当书于竹帛（ 竹bó，指史册）。即封为关内侯。
名段品读
再上表陈情讨魏
（曹休大败，车仗马匹，军资器械，并皆罄（qìng）尽。曹休惶恐之甚，气忧成病，到洛阳，疽（jū，毒疮）发背而死。司马懿引兵急回。众将不解，皆问何故。司马懿曰：“吾料诸葛亮知吾兵败，必乘虚来取长安。倘陇西紧急，何人救之？吾故回耳。”众皆以为惧怯，哂笑而退。陆逊果然请孙权遣使入川，趁曹魏新败，请孔明攻魏。孙权从陆逊之言：）
却说东吴遣使致书蜀中，请兵伐魏，并言大破曹休之事：一者显自己威风，二者通和会之好。后主大喜，令人持书至汉中，报知孔明。时孔明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所用之物，一切完备，正要出师。听知此信，即设宴大会诸将，计议出师。忽一阵大风，自东北角上而起，把庭前松树吹折。众皆大惊。孔明就占一课，曰：“此风主损一大将！”诸将未信。正饮酒间，忽报镇南将军赵云长子赵统、次子赵广，来见丞相。孔明大惊，掷杯于地曰：“子龙休矣！”二子入见，拜哭曰：“某父昨夜三更病重而死。”孔明跌足而哭曰：“子龙身故，国家损一栋梁，吾去一臂也！”众将无不挥涕。孔明令二子入成都面君报丧。后主闻云死，放声大哭曰“朕昔年幼，非子龙则死于乱军之中矣！”即下诏追赠大将军，谥封顺平侯，敕葬于成都锦屏山之东；建立庙堂，四时享祭。后人有诗曰：“常山有虎将，智勇匹关张。汉水功勋在，当阳姓字彰。两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青史书忠烈，应流百世芳。”
却说后主思念赵云昔日之功，祭葬甚厚；封赵统为虎贲中郎，赵广为牙门将，就令守坟。二人辞谢而去。忽近臣奏曰：“诸葛丞相将军马分拨已定，即日将出师伐魏。”后主问在朝诸臣，诸臣多言未可轻动。后主疑虑未决。忽奏丞相令杨仪赍出师表至。后主宜入，仪呈上表章。后主就御案上拆视，其表曰：“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沪，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高帝（指汉高祖刘邦）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策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权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孙膑、吴起，古代著名的军事家），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nú下：资质驽钝，才能低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jī年：一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cóng，史上一少数民族）、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之时，曹操拊手（fǔ手：拍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后主览表甚喜，即敕令孔明出师。孔明受命，起三十万精兵，令魏延总督前部先锋，径奔陈仓道口而来。早有细作报入洛阳。司马懿奏知魏主，大会文武商议。
后 续
缓图魏孙权称帝
西蜀两次攻魏，魏军兵损将亡。群臣皆劝孙权趁势伐魏，以图中原。孙权犹疑未决。张昭奏请先即位称帝，然后兴师。多官皆应。孙权遂选定吉日，于武昌南郊筑坛，即皇帝位。张昭位列三公之上。孙权复还建业（南京），与群臣共议伐魏之策。张昭以为初登宝位，未可动兵。只宜修文偃（yǎn，停止）武，与蜀盟好，缓缓图之。孙权从其言。后主刘禅与群臣商议。众皆谓孙权僭逆。孔明以为不若赍礼入吴作贺，乞兴师伐魏，引司马懿南拒东吴。如此则蜀军可再出祁山，以图长安。后主依言，遣使作贺。孙权问计于陆逊。陆逊以为既与同盟，不得不从；可虚作起兵之势，遥与西蜀为应；待孔明攻魏急切之时，乘虚而取中原。孙权依言，即令荆襄各处训练人马，择日兴师。孔明欲先取陈仓险道，以便运粮。不料司马懿早已奏举魏将筑城守御，坚守陈仓不出。孔明用尽诸法，损兵折将，屡攻不破。蜀军粮草不敷一月用度。孔明急战不得，无奈，乘小胜忧闷退兵。后来，孔明闻知陈仓守将病危，大喜。于是作势唤将点兵，令三日内取城；却星夜倍道，径到城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袭取了陈仓。于是孔明驱大兵伐魏，二出祁山。魏主大惊。忽又闻孙权称帝联蜀，旦夕入寇。魏主举止失措，慌召司马懿商议。司马懿以为吴蜀有仇，各欲相吞。东吴不过假作兴兵之势，实欲坐观魏蜀成败而后渔利。故不必防吴，只须防蜀。魏主服其高见，封为大都督，令总摄陇西诸路军马，去退蜀兵。
一章一得
苟利国家，生死以往；（林则徐）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后出师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