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像个八十岁老太,健忘的不得了,很多过去发生的事,我就只记得零星的片段了,我并不害怕忘记,它是会必然到来的,但我希望,那些美好的记忆会消逝地慢一些。
那时我们的班级在五楼,我坐在靠窗的后排,一抬头就可以望见天空,天空是蓝蓝的,深深浅浅的渐变的蓝。尤其是天空中的云,像是蚕吐出的丝稀稀松松地织在一起,一层叠一层,轻盈透明。低矮的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地到,还有很高很远的在天边缀着的云。有时下课我会望着那些云出神好久,看着风把它们推远又拉近。那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美的云和天空。傍晚时分,站在东边的栏杆旁,会有漫天的红霞和一轮金红色的落日,当时地理老师和我们并肩站着,问我们,为什么会有“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说法?我到现在也没想个明白,不过那样一幅情景,我会记得。
上语文课时,老师总爱讲作文的套路呀模板呀,怎么用素材,怎么拟固定的标题,怎么讨好改卷老师,和其他的班级比成绩,听的我心里厌烦的不得了。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们当成机器呢,只输入固定的统一的程序能得高分就好,没有思想和灵魂。然后我和萍姐就自己写诗句,或者抄写喜欢的词句,写在便利贴上,折成纸飞机从五楼飞下去。当时还想,会不会飘进楼下的班级里,会不会正巧落在哪个同学的课桌上? 我记得萍写的有一句话是 “如果爱只能用语言表达,那么哑巴如何相爱呢?”
中午的吃饭时间有25分钟,有时会值日要打扫卫生,都来不及好好地吃顿饭,森就给我带了个馒头和一瓶蘑菇酱。中午上自习时为了躲避值日班长的视线,我就把凳子放倒,躲在桌子的后面大口大口地吃馒头和蘑菇酱,还让同桌帮我放哨,以防幽灵似的走路没声的班主任突然闪现。森在一边看着我一脸狼狈地吃饭,一边打趣,“蘑菇,蘑菇酱的味道还不错吧!”(当时我留着短发,不知什么时候 “蘑菇” 就成了她对我的专属称谓了),“那是,你的蘑菇酱什么时候差过啊。” 有时候味道会是一种专属记忆,后来再吃蘑菇酱,就又会想起躲在桌子底下快快地吃午饭的日子。
冬天的太阳落下去的很早,下午放学基本天就黑了,我和萍姐一起去茶水房接开水,我们走在桃李园旁的小路上,同学大多在餐厅吃饭,路上的人很少,所以很安静。广播里放着静谧悠扬的曲子,我拉着艺萍给她看路,让她闭上眼睛,在一片昏黑的小路上慢慢地走,边走边听边感受,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那儿,那感觉真棒!之前试过这样,没人给我看路,差点摔了个踉跄,不过还是很开心。
中秋节那天,老班竟然如此大方地给我们全班买了月饼,哈哈哈,估计他会心疼好几天吧。月饼甜到发齁,是枣泥馅的,外面是满满的颗粒饱满的芝麻。一整个晚自习都在熄灯的氛围里观看节目和庆祝中秋的综艺,这在现在看来也许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那在高三时间那么赶紧的时期真的很难得。然后我们觉得无聊,就和后排的同学玩起了“飞花令”,有关“月”和“花”的我们在想了好多后,就剩下我和婷我俩,一句接一句地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应时应景,这样的中秋节于我来说这辈子也只这一次了。
夏天的暴风雨说来就来,来势汹汹,豆子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我已经想象出玻璃被击打碎成玻璃渣渣和着雨落在我头上的可怕情景。当时在上晚自习,外面闪电啊,炸雷啊,不一会儿就停电了,正如所愿。班里的同学在乌漆麻黑的教室里开心地手舞足蹈,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呢,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玻璃上的雨滴,看着窗外的暴风雨,看着闪电从云里穿过。
下雨天,校园积水,蹚河进宿舍,我们叫苦不迭,但想想最多也就会湿两只鞋。
羊肉汤泡饼,是我吃过的高中食堂的饭里最好吃的了。第一次去吃还是上完体育课后萍姐带我去的,我一向不喜欢羊肉的膻膻的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这个饭,总之没什么理由,就像鱼生活在水里,但是有时会跳出水面来拥抱空气一样。
高三,我回家自学了一段时间,我对这件事从没后悔过,结果如何都是后话。那时候我在家大部分时间就我自己一个人,早晨六点钟去二楼背书,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原因,内容,意义,背英语单词,英语文章,背古诗文,成语,读实事文章。就坐在二楼的靠墙的木梯子上,我对面是邻居家的房顶,青墙红瓦。红瓦上一群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电线和房子之间跳来跳去,像是在四线谱上谱着曲,唱着欢快的热闹的歌。直到阳光洒到书上了,早读就结束了。早晨经常会跑跑步,悠悠然然地,不用担心队伍是不是整齐,会不会把人家的鞋子踩掉,不用在意到了规定的时间就必须要停下来。当然也有想要睡懒觉的时候,不过这样的时候不多,想想在学校的同学们,我怎么好意思呢!那时候比现在的我是勤快多了,真是惭愧。
还是有最后的一天,周日晚上电话响了,本来以为是老爸呢,就让老弟接电话,看他表情不怎么对,接着就啥也没说把电话给我了。我张口就是 “喂,爸” “………是薏米吗?嗯,,,明天来学校吧。” 噗,原来是班主任啊!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我可爱可亲的校园里。
还有一些让人不太开心的事,我记不下,也不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