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羁旅人生,身心被缚,可我和苏州一直不曾缘灭。我所喜欢的江南,是风景如画,其实更多的是书生意气。
一千两百多年前,一个落魄书生屡试不第,茕茕孑影,辗转江湖几载,流落到了姑苏城。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亦不会有人莫名问起,他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倏忽就会被忘记。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那是平常的一夜,月落西江,乌啼栖枝,枫叶一片,渔火点点,是江南,是江南枫桥独有的景致。可能是触目生情,他沾着酒水,在松木桌上留下了他的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对愁眠,应是多情的夜,我想这就是古代文人宣泄情感的最好方式,数字而已,足以聊寄心怀。中国有很多城市闻名遐迩,并不是说这个城市本身的天然雕饰多好,往往是因为这个城市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使你有着一探究竟的冲动。
还记得初次赏读白落梅的文章时,真如春风沐耳,欣喜若狂。江南的落梅山庄,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我曾质疑数次,的确不敢相信。我修行文字多年,任何一句都不敢与之相比拟,是惭愧,亦是喜悦,如遇故知。
像白落梅这样的女子,远胜我的是一份勇气和果决,少年立志,背井离乡,几经兜兜转转,终于安家于江南落梅山庄。在她的心里,世事若浮云掠眼,唯清茶相诉情深,她真的是荣辱不惊,在江南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反观,我的姑苏城,可能真的遥不可及,或为油盐所累,一生压抑。可我相信,只要热爱,天涯也是咫尺。姑苏城,一个在脚下,一个在心上,脚下的路还很长,心上已曲径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