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宁被阳光揉得懒洋洋地几乎闭上了眼睛,像一只病了的猫,在阳光下蜷缩,但他并不想睡,只想写些什么,他拿出了自己的紫色日记本。
9月12日阳光微笑星期三
请看,是谁在讲台上表演,看看他的姿势多么可怜,仿佛在受刑一般,这个有名的老光棍——我并不想好生不敬地称呼他,但我不想说谎。
他一定被别人讥笑了——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他是经常要被人讥笑的,虽满脑学问并有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可是,他依然被爱神用脚踢来踢去,所以,有人说他谈对象不用脑子,只用肚子,实际说他是肚子吧!
瞧他的脸色,昨夜又被失眠折磨了,他的心还在危机之中,不仅是生理上,还有精神上。
其实,谁都在一种危机之中,苏冬青在,江丰霞在,夏轩在,张岩在。
如果你不能摆脱那就放纵,就无法让心灵没有压力。
陆泊宁在本子是无乱地写着,只是凭着心底的一种感觉让手中划着……
后面忽然响起了说话声,一种完全压抑后的彻底解放的气氛在教室中炸开,老师已不知何时离开了教室,他简直是逃走的。
“逃走了一只苍蝇,飞来了一群蚊子。”陆泊宁在日记本上写了最后一句话。
议论的话题是广泛的,A先生和B先生为C小姐决斗了,据说用的不是长剑,不是手枪,而是木棍,D先生和E小姐昨夜又被老师查住了……
偶尔还掺杂着许梅的收音机声音。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陆泊宁动情背诵起诗来,他的声音像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却很高亢,教室中忽然一下子静下来,都听着他的吟诵。
“他怎么了,不是发高烧了吧!”
“早就不对头了。”
“失恋了吧!没听见要找什么姑娘吗?”
“不对,不对……”
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徘徊彷徨……
陆泊宁很投入,邹立春侧脸看了他?半天,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苏冬青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发愣……
他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直到最后,他忽然长叹一声,一切都沉默下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现今总是令人悲哀/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后排响起了沙哑的声音,还有着浓重的地方乡音,是班里头号文学才子,王厚春,他将这首小诗念完后,若无其事地读书,所有的同学看了他,又看了看他,两个人谁都旁若无人的样子。
对于夏轩,每一句话都敲打着他的心,他一咬牙,把桌子上的纸揉成一团,这张纸的内容他整整写了一个上午,是两个人的对诗使他终下定决心。
陆泊宁也一样地认真听着王厚春的诗句,风在湖面上飘动,荷叶不停地摇曳着,千里湖面起绿波。
苏冬青无法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希望陆泊宁能回过头来,不是看她,而是看看王厚春,然而她失望了。
而江丰霞只说了一句,神经病。
教室在沉静了一会儿后,又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