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秋收对于孩子们来说并不只有劳动的辛苦,还有许许多多地乐趣。而这其中上山采摘各种野果是山杏和伙伴们最喜欢的,没有之一。
秋假结束前几天,忙秋快结近尾声,村里大部分孩子被大人们放风,可以自由玩耍了。
山杏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在娘的叮嘱声中去找玲子她们,准备今天要好好过一下自由采摘的瘾。
山杏和玲子、金子、娟子,一行四人,叽叽喳喳,兴致勃勃地朝着她们商量好的目的地出发。
村里的孩子对于哪里有哪种野果,哪里的野果好吃,那是了若指掌的,孩子们大都拥有自己的秘密花园,当然也不会忘记四处探寻新大陆,每发现一处新产地往往会小心翼翼地隐瞒其他伙伴一阵子,虽然后来也难逃被发现的命运。
“哎,你们看,那里有好多菇囊子。”眼尖的玲子,高兴地叫起来。
山杏抬头望去,果然在前边一荒废的土垞子上长着一小片菇囊子。远一点望去如同小灯笼一般,金风起处,随风摇曳,很是好看。走近细看果子外的形如灯笼型的荚子,红绿相间,从外面隐隐能看到里面圆圆的果实,比拇指小一些。
山里的孩子常年在山上打牙祭,已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山杏看过之后,说道“你看,它外面的荚子还没有红透,而且也不透明,因此这些菇囊子还没熟透,我们先去摘酸枣吧。”
今天本来主要的目地也是摘酸枣的。伙伴们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有玲子,看着一个个菇囊子,象是想起了什么事,有些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祥子回来了。”
“他回来了,又是叮当响地回来?”娟子问。
“那还用说,他哪次回来,不是穷得叮当响。”
“菇囊子,忙祥子……”
祥子,是山杏一远房本家,二十来岁,不学无术,总是外出闯荡。每每落魄归来,总是操着一口混杂的口音,显摆着自己的见多识广。对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很是不屑,却不知自己也不为村人所喜,常作为村里大人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村里的好事者甚至以此编了顺口溜,竟也在孩子们中间传唱起来。
“哎呀,别拉了,咱们抓紧去摘酸枣吧。”金子看伙伴们明显有些偏离正题,便催促起来。
于是伙伴们心神很快又被酸枣给勾了起来。
说笑之间,山杏她们来到了自己的目地的,竟丝毫感觉不到累。
山杏她们分散开来,挑自己喜欢的开始摘起酸枣来。一人逮住一棵树,先摘下一些塞嘴里解解馋。
“小巴狗,带铃铛,晃锒晃锒到集上,想吃桃,桃有毛,想吃杏,杏又酸,吃个粟子面旦旦,吃个小枣上了天。”山杏回头看到玲子塞地满满一嘴酸枣,忍不住笑起来,“你真象一只小巴狗”。
“你呢,你是老鸹飞到猪腚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玲子不服气地反驳。
看天已经不早,大家抓紧时间摘酸枣。酸枣好吃又长的可爱,但摘起来并不容易。酸枣树上长满了又大又尖又硬的刺,密密麻麻的,不小心刺一下生疼,所以要小心翼翼的一手抓着枝子,一手一颗一颗往下摘酸枣,即便如此,手上,胳膊上照样被划的一道道的血印子。除此以外,还要格外地小心扫夹子。
扫夹子是一种毛毛虫,绿色的,主要在枣树,杏树等一些果树上,还有玉米、芸豆等一些农作物上也会有。秋天,扫夹子长大,需要坐罐越冬。这个时候,它的毛容易脱落,也是它最容易蜇人,蜇人最厉害的时候。一旦被扫夹子蜇了,被蜇的地方不光红肿,还象过电一样疼痛。
酸枣树也是扫夹子光顾的地方。因此摘酸枣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贪嘴又生性顽皮的孩子们却总是抵挡不住美味的诱惑。一年四季可食的水果与零食实在太少了,难得有这样可以不花钱而大吃特吃地机会,又怎能因为一些潜在的危险而放弃呢。
“啊”,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山杏手一颤,差一点让手中的酸枣枝划到手。她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玲子一手攥着另一只手,在地上转圈圈。
“怎么了?被扫夹子扫了吗?”山杏边问边朝玲子跑去,其他伙伴也都朝玲子跑去。
“嗯”,玲子带着哭腔应道,“疼死俺了”。
“你不看着些,明知道可能会有扫夹子。”金子忍不住埋怨道。
“俺不是没寻思嘛,那枝子酸枣红得可好了,一高兴,就没跌地看。”玲子辩解。
“唉呀,行了,金子是心疼你。我们先把你的手弄一下。”山杏打岔。
“嗯,那我去找找小的扫夹子”,金子说。
“我和你一堆去。”娟子接道。
不一会儿,金子和娟子就找到了一个小的扫夹子,用干枝子夹着走了过来,放到一块较平整的小石头上,然后又找了块小石头将扫夹子砸粘了,山杏用干草沾了一些水摸了玲子被蜇的地方。
这是孩子们长期实战的验方,每当被扫夹子蜇了,如果没有可用的东西,如风油精之类,就采用这样的方法。
“要不咱回去吧,万一不管事,回去后让你爹娘给你看看。”山杏有些不放心。
“不,我不回去,咱再摘一霎霎吧。”玲子回道,“如果不见轻,咱再走还不行吗?”
“那,你要不见轻就说,我们接着就走。”金子嘱咐道。
“嗯,我刚才那枝子酸枣可好了,我得再去摘了它。”玲子边说边走向刚才的罪魁祸首,没有一丝被蜇的阴影。
于是,山杏她们又投入了新一轮的采摘大业中,玲子也没再说疼之类的话语。扫夹子这个不速之客就这样奇迹般地因酸枣的美味被孩子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俺娘说地里的活都忙完了,明日要去摘柿子呢。你们呢,什么时候摘啊?”娟子边说着话,手上一点也不慢。
“俺知不道啥时候呢,听俺娘说要去问问俺连爷爷,因为俺们两家是一棵树。”山杏有些羡慕娟子。村里柿子树并不多,按人口分,山杏家和连爷爷家共同拥有一棵柿子树,因此每年摘柿子的时间都是两家人商定,摘完后再按人头分成等份,每家拿走和自家人口数相同的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