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篇,七十子以后的儒学。
韩非在《显学》篇中说孔子以后,儒分为八:“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孔孟弟子皆包括在里面。
从《易传》《荀子》来讲,《易经》的内容同《中庸》很相近,是讲天道。《荀子》不是讲天道而是讲人道,他认为人道讲得好,天道亦包括在里面。孟子也是讲人道,但是同荀子所讲不同。荀子有两个大弟子,一个是韩非,一个是李斯,两人皆为法家。那时礼坏乐崩、风俗荡然,儒家没有办法教人,只有根据人伦来讲孔子的礼。孟子没有具体的材料讲礼,所以孔子讲仁,孟子讲仁义。
子思作《中庸》开始就讲:“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子思、孟子是推崇孔子的学问,荀子是发扬周公与孔子的礼乐。荀子学问的规模是保有儒家原来的真面目的,《礼论篇》《乐论篇》《天论篇》最为重要。照荀子意思“天对人并不苛待,而是人自己对不起自己,你只要自尊自贵,为圣人不求知命,只管人事,不管天命”。因为孟子主张人性是善的,荀子就主张人性是恶的,他在《性恶篇》主张可用教育的力量由恶改为善;他在《荀子·劝学篇》教人拼命努力,发挥孔子的守近精神,不要管得太远,先把目前的事情弄得尽善尽美。荀子还主张法后王之说,真正好的圣人,不一定考虑夏、商、周,一定有能应付现实的才干,才是理想中的圣人。
《易经》这部书在中国哲学上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明天道,知人事。“易”有三种意思:第一是不易,即是永远不变动;第二是变动之易,宇宙不停地在那里变化,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第三是简单之意,人生的问题,看起来是很复杂,其实很简单。
《易经》本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即六十四卦。宇宙的本体是不容易知道的,一切的事情都是对待变化,你认得了天道,人道的变化也就认得了。
自秦焚书以后,一直到西汉的儒学,汉武帝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受阴阳五行思想影响很深。三国末年天下大乱,乱极思静开始潜心学佛学。在此之前,中国只有《老子》《庄子》《论语》《易经》,简称易老庄“三玄”之学,又名魏晋玄学,把儒、道混合而谈就是“清谈家”,即一切面对的现实让它毁灭吧。
到宋朝初年,出来陈抟、邵康节、周镰溪,程明道、程伊川、朱熹、张载,儒学一变。宋明理学受禅宗影响很大,就是把禅宗得分最高境界同孔颜之学合二为一。程朱主敬奠定了理学的基础,就是把孔孟的精神表现出来。因为中国的社会是礼坏乐崩的,中国人受老庄的影响很深,做事就是马马虎虎,想做主敬功夫是不容易的。陆象山偏于禅学,提出“主静”,就是静坐、动与静相互为用。一天有时候静一下是很好的,静观喜怒哀乐之未发,人愈静、心愈灵,人愈乱,心愈不灵。朱子讲格物致知,即一事之两方面。实际说来,朱陆之学合起来才是学问的真面目。
元明以后把陆象山的学问堪称别派,王阳明的学问就是由象山而来。“致良知之学”是阳明学问的全部,可以说受禅学影响很深。清代朴学发达,就是讲新的理学,经学即理学。清代中叶以后,讲经世致用之学。